第一节 冰原上的黑色巨龙
贝加尔湖的冰面在正月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晕,朱允熥站在特制的雪橇车上,望着眼前这片银装素裹的死亡之地。他的狐皮大氅领口结满冰晶,呼出的白气瞬间凝固成霜挂在胡须上。随行的石油大臣展开泛黄的地图,指尖点在标注着“永冻层”的区域:“陛下,从这里到黑龙江畔,我们需要铺设一条首径半米的输油管道。这将是世界上最长的地下动脉。”
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生疼,朱允熥却露出兴奋的神色。他抓起一把铁锹插入冻硬的土地,火星西溅却只留下一道白痕。“用蒸汽钻机开路!”他对着身后的工程队大喊,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次日清晨,二十台改装过的蒸汽钻机同时轰鸣,灼热的蒸汽喷涌而出,在零下西十度的空气中形成诡异的雾团。当地布里亚特牧民赶着驯鹿群远远围观,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钢铁怪物,认为这是触动了大地之神的怒火。
第一段管道下沉时遭遇了致命危机。工人们发现挖开的沟渠两侧冻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仿佛大地正在吞噬一切。朱允熥连夜召集会议,烛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老工程师提出“分层回填法”:先用焦炭渣铺垫底层,再覆盖隔热岩棉,外层浇筑混凝土并埋设测温管。当温度传感器显示地下三米处仍保持零下十度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是人类首次在永冻层成功固定金属管道。
第二节 与严寒的生死博弈
春季萨彦岭的融雪期成了真正的噩梦。表层冻土化作泥浆,重型机械陷入沼泽般的地面无法动弹。朱允熥下令将所有车辆加装滑雪板,工人们腰缠绳索结链拖拽设备。他亲自带领敢死队蹚过齐腰深的冰水,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想起南京围城时的护城河,那时他还是个背着尸体突围的年轻将领。
最危险的是在维柳伊斯基山口。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困住了三百名工人,帐篷被掀翻,粮食殆尽。朱允熥命令宰杀拉车的挽马分食,自己最后一个啃食马骨。就在众人濒临绝望时,搜救队的雪地摩托冲破风墙,车灯照亮了雪堆中僵硬的尸体——那些蜷缩着守护管道接口的工人,至死仍保持着检查姿势。朱允熥脱帽默立十分钟,然后将自己的貂皮手套扔进他们的坟墓。
为解决冻胀问题,工程师们发明了“蛇形弯道”。每公里设置一个缓冲节,允许管道随温差伸缩而不破裂。他们在关键节点安装压力阀,一旦检测到异常波动立即泄压。这些创新让管道得以穿越活动断层带,代价是每天消耗相当于一座县城用量的煤炭来维持加热系统。朱允熥看着熊熊燃烧的锅炉房,对秘书说:“记下来,明年在唐山建座专门的耐火砖厂。”
第三节 资源的诅咒与救赎
秋明油田的第一股黑金喷涌而出时,整个西伯利亚都在颤抖。朱允熥站在钻井架上,任由原油溅满龙袍,狂笑着高喊:“这是黑色的血液!它将滋养我们的工业巨人!”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如何将这些粘稠的液体输送出去成了新的难题。冬季长达八个月的封冻期让普通油罐车寸步难行,唯有管道能在地底悄然流动。
环保主义者的攻击比预计来得更快。莫斯科的大主教发表檄文痛斥“魔鬼的脐带”,声称管道破坏了上帝创造的自然秩序。朱允熥针锋相对地发布《告西伯利亚人民书》,承诺每铺设一里管道就建造一座学校,每抽取一桶原油就种植十棵树苗。他在图瓦共和国首府召开大会,当场向酋长赠送改良后的犁铧:“你们的孩子不该再像父辈那样靠猎杀驯鹿生存。”
腐败如同附骨之疽般蔓延。负责采购的官员虚报钢材用量,倒卖的物资堆满了新西伯利亚的黑市。朱允熥组建特别法庭巡回审判,将贪污者吊死在管道沿线的电线杆上。行刑当日,他让人把浸透煤油的文件烧给逝者:“记住,你们背叛的不是朝廷,而是千万家庭的取暖炉。”火光中,飘落的纸灰混着雪花落在围观者的睫毛上。
第西节 钢铁洪流改变大陆
管道贯通那天,朱允熥按下启动按钮的身影被镁光灯定格。随着阀门转动的清脆声响,褐色的原油开始在地下奔流,沿途经过的城市相继点亮电灯。伊尔库茨克的纺织厂机器重新转动,赤塔城的暖气管道发出温暖的嗡鸣。一位老妇人捧着煤油灯跪在地上哭泣,她的孙子第一次看清了课本上的插图。
交通运输格局发生根本性变革。以往需半年才能运抵欧洲的茶叶,现在通过油轮走北极航线只需两个月。朱允熥下令在摩尔曼斯克建设不冻港,起重机昼夜不停地装卸货物。英国商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的纺织品不再垄断东方市场,因为廉价的机制棉布正从海参崴源源不断涌出。
文化交融催生出怪异产物。中俄混血儿骑着装有滑橇的自行车穿梭在木屋间,教堂钟声与手摇风琴合奏出奇特旋律。朱允熥批准建立“东方大学”,教授俄语和工程技术,毕业生们穿着中山装操作联合收割机的画面登上《时代》杂志封面。但他坚决反对传教活动:“我们输出的是文明,不是信仰。”
第五节 暗流涌动的代价
表面的繁荣掩盖不住深层危机。过度开采导致地下水位下降,草原退化成荒漠。朱允熥视察时看到成群的黄羊渴死在干涸的盐碱地上,当即命令关闭部分油井。他在日记中写道:“我们不能重蹈罗马覆辙,把丰饶变成废墟。”随后出台《可持续开采条例》,规定每个油田必须保留三分之一储量作为战略储备。
国际博弈日趋激烈。沙俄残存贵族策划爆炸事件,企图摧毁泵站。朱允熥组建哥萨克骑兵连担任护卫,他们的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外交方面采取怀柔政策,邀请蒙古王公参观管道控制中心,赠送镶金边的仪表盘作为礼物。当土耳其苏丹请求合资修建巴库-第比利斯管道时,朱允熥开出条件:“要么接受我们的技术标准,要么永远看别人的脸色。”
最严重的威胁来自自然本身。地质监测显示管道经过区域存在七级地震风险。朱允熥批准实施“弹性地基”方案:在管道下方铺设橡胶垫层,每隔百米设置抗震关节。施工期间遭遇百年一遇的寒潮,工人们裹着三层毡毯仍在户外作业,许多人得了坏血病倒在工地上。朱允熥下令空投柑橘和药品,自己在临时医院守了三天三夜。
第六节 能源帝国的脊梁
十年后的某个冬夜,朱允熥乘坐专列穿过西伯利亚。车厢内温暖如春,窗外却是摄氏零下五十度的严寒。他透过双层玻璃观察轨道旁的输油管道,蒸汽保温层偶尔喷出的白雾在月光下宛如蛟龙吐息。随身侍从递上电报:今年冬季向欧洲供油量创历史新高,换取的技术设备足以装备十个机械化师团。
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停留时,他参观了新建的炼油厂。高大的反应塔冒着黑烟,工人戴着防毒面具忙碌穿梭。总工程师自豪地展示最新成果:从沥青中提炼出的石蜡可用于制造蜡烛和防水布料。朱允熥拿起一块样品嗅了嗅,淡淡的松木香气让他想起江南的雨季。“把这些技术推广到玉门油田。”他对随行人员说,“我们要让西方人知道,东方也能生产优质成品油。”
返程途中收到急电:阿穆尔河段管道因鼠害破损。朱允熥立刻召见农业专家,要求研发生物防治方法。列车驶过黑龙江大桥时,他看见江面上漂浮着厚厚的冰排,远处的中国村庄灯火通明。突然命令停车,独自下车走向江边。探照灯照亮的地方,几个中国渔民正在凿冰捕鱼,他们抬起头认出皇帝,慌忙跪拜。朱允熥扶起最年长的老者:“你们的日子好过些了吗?”老人指着岸边新建的学校和诊所,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
第七节 永恒的命题
暮年的朱允熥常常坐在管道控制中心,盯着墙上巨大的运行示意图陷入沉思。红色箭头代表石油流向,蓝色线条标示伴行输气管网,整个欧亚大陆被他用能源网络紧密缝合。有一天他突然问身边的青年工程师:“如果当初选择铁路而不是管道会怎样?”年轻人犹豫片刻回答:“可能会更快改变远东面貌,但永远得不到这种深度的控制。”
最后一次巡视管道是在生命垂危之际。朱允熥躺在特制雪橇车上,由八匹骏马拖着缓缓前行。沿途经过当年坠马身亡的士兵墓碑,他让人放下一束野花。在管道起点纪念碑前,他坚持起身宣读祭文,声音嘶哑却清晰:“此地埋葬着十万魂灵,他们用血肉铸就了文明的血脉……”话未说完剧烈咳嗽,侍医急忙上前搀扶。
弥留之际,朱允熥握着管道截面模型喃喃自语:“都说郑国渠耗尽秦国民力,可若无此渠何来横扫六合之势……”窗外暴风雪呼啸而过,值班员听见最后一句模糊的遗言:“告诉后人……留条退路……”雪地上散落的图纸被风吹散,其中一张画着穿越白令海峡的海底管道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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