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一觉睡到下午，睁眼便看见头顶的云海宫阙图。
怎么会睡在陆云川屋里？
她心头一紧，揉着额头坐起身，掀开被子看了看，好像没发生什么。
努力回忆昨日的事情，所有画面都停在她唤应清臣“贤侄”那一刻。
清栀听见动静，端着热水进来服侍她梳洗。
“我怎么会在这儿？”
“姑娘你昨日喝醉了，世子便将你带了过来，方便照顾。”
棠月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问：“他......他没对我做什么吧？”
清栀给她梳头的手一顿，沉默了片刻，猛地蹲下握住她的手，圆圆的眼睛满是恐惧。
见她如此反应，棠月心下一沉，扶住胸口，又惊又气：“他真对我做了什么？”
这登徒子居然趁她喝醉了，行下流之事！
“姑娘，这次惨了！”
清栀声音哆嗦：“世子没对你做什么，可你对他做了很多。”
“你说什么？”棠月一脸懵，“什么叫我对他做了很多。”
清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打世子了......还......还强迫他......”
棠月一颗心高高悬起，她又打陆云川了？还......还强迫他？
“我强迫他什么？”
清栀抹着泪，有些羞于启齿：“你......你强行啃了世子。”
“啃哪了？”
棠月有些不敢听。
清栀苦着脸，指了指嘴巴。
“啊......啊......啊......”
棠月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她居然强吻陆云川！
这简首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清栀见状哭得更厉害：“姑娘，你闯大祸了！世子会不会把我们卖了？”
“我不想换东家......”
棠月自己还没从这惊天消息中缓过气，又不得不抽出精神安慰小丫头：“你先别哭，不至于......不至于......”
清栀扯着她的衣袖：“姑娘，你今日一定要去跟世子道歉。”
棠月头疼地扶额，自己酒品竟然如此差。
她给清栀擦了擦眼泪：“你别怕，他真要追究的话，我也会跟他说清楚，不会连累你。”
“咱们先回自己院里，再做打算。”
清栀勉强止住哭，接着给她梳头。
棠月穿戴妥当，带着清栀刚出院门，就被贺之念堵了回来。
邱妈妈叫人端来一把官帽椅放在主屋檐下，贺之念被丫鬟搀扶着坐下，锐利的眼神扫过满院子垂首而立的青玉斋下人。
“都跪下。”
贺之念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优雅地用杯盖撇着茶沫。
所有丫鬟小厮忙不迭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邱妈妈抬手拦住想要开溜的棠月，低声道：“姑娘也一起听夫人训话吧。”
棠月知道自己插翅难飞，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
贺之念冷声开口：“我有些时日没来这青玉斋，世子平日里忙于公事，也腾不出手管教你们，倒让你们这些人愈发没了规矩。”
一众下人听得胆战心惊。
世子素来宽厚，并不因小事责骂他们，下面的人也就胆子大了些。
贺之念将茶盏往方几上一搁：“刚我进来，瞧着你们倒是清闲。有打瞌睡，有聚在一处闲话的，甚至还有捧着书看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院里养了一群小姐公子。要不要我再派些人手伺候你们？”
丫鬟小厮们把头垂得更低。
贺之念眼风一扫，指着下面一个红裙丫鬟道：“去把她手里的书给我拿过来。”
红裙丫鬟闻言顿时脸色煞白。
邱妈妈当即上前，一把夺下她藏在袖中的书册，呈到贺之念面前。
贺之念接过翻了几页，柳眉一竖，拍着方几骂道：“不知羞耻的贱奴，竟在我儿院里看这种污渣玩意儿！”
“夫人息怒！”红裙丫鬟连忙叩首求饶：“这就是普通的话本子，府里许多人都看，奴婢也是好奇，才向人借了一本。”
邱妈妈出声呵斥：“死丫头，还敢狡辩！”
红裙丫鬟把头磕的咚咚咚响：“夫人，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错了，您饶了奴婢这一次。”
贺之念嫌恶地摆摆手：“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话音刚落，红裙丫鬟就被几个婆子拖出院外，撕心裂肺的哭喊传进耳中，棠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仅仅是看了话本子而己，就要挨二十板子。
清栀早己吓得魂飞天外，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幸好被棠月一把扶住，才勉强站稳。
邱妈妈命人给贺之念换了杯茶，她接过浅浅饮了一口，抬手指了指跪着的几个丫鬟。
“这几个，叫到前面来我瞧瞧。”
几个老妈子立马上前，将被她点中的丫鬟拖到最前排。
贺之念目光在她们脸上逡巡，语带嘲讽：“倒是有几分姿色。”
“一个个涂脂抹粉，穿红戴绿，没事就在世子跟前晃，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安的什么心思。”
她说着，别有意味地看了眼棠月：“觉得自己有几分颜色，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野鸡就是野鸡，一辈子都改不了下作的本性。”
棠月听得明白，这是顺带敲打她呢！
野鸡怎么就下作了呢？野鸡招你惹你了？
她同情地看向那几个婢女，都是如花的年纪，哪个小姑娘不爱美呢？
凭什么就觉得人家是对你儿子有企图？
就不能是打扮给自己看？
贺之念见棠月神情没多少波动，又加重了语气道：“别忘了上一个企图爬床的贱婢是什么下场！”
“都给我安分些，否则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前排那几个丫鬟一听这话，吓得面无血色。
先前有个丫鬟向世子自荐枕席，世子虽然恼怒，也只是将其打了十几板子，赶出青玉斋。
事情被大夫人知道后，她派人将那个丫鬟的脸划花，卖给了人伢子。
一顿指桑骂槐的训话结束，贺之念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你跟我进来。”
她扫了眼棠月，起身进了主屋。
棠月不情不愿跟了过去，清栀被拦在门外。
门被紧紧关上，屋里只剩她和贺之念。
清栀不放心，守在门边，只听安静的屋里，时而传出低低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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