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紧紧咬着唇，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一颗一颗，从脸上滑落。
陆云川有些慌乱地给她擦泪，高声对外面道：“淮安，去请裘大夫！”
棠月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看着他。
可笑，他还给她请大夫。
哪个主子会在意奴才的命？
她又想起陆蕊蕊那句话：躲远些。
怎么能总是躲着呢？你越是软弱，别人越是觉得你好欺负。
这次弄伤你一只手，下次就能废了你两条腿。
她不能等命丢了，才想起反抗。
棠月望着眼前之人，他眸中分明有疼惜之情。
旁人都说她有副好皮囊，若能得他三分垂怜，或许真能替自己争个遮风避雨的大树呢？
棠月眼睫一颤，莹莹的泪花啪嗒啪嗒垂落下来。
她猛地扑倒陆云川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陆云川浑身僵住，愣了一下，才缓缓抬手，轻抚着她的背。
“怎么了？”他语声又轻又柔，“是我吓着你了？”
棠月哭得更加伤心，他胸前的衣襟湿了大片。
见她这副可怜模样，陆云川心又软了几分。
淮安在门外禀告：“世子，裘大夫来了。”
陆云川又是温言软语安慰一番，才让棠月止住哭。
淮安领着裘大夫进来，见到棠月手上伤口那一刻，不由抽了口冷气。
裘大夫年过五旬，治过无数疑难杂症，看着棠月血肉模糊的手，也不禁皱眉：“好好的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棠月一听，眼中又泪光闪闪，紧抿着唇，不说话。
陆云川一脸紧张：“裘大夫，她这满手的瓷片渣子，能弄得干净吗？”
裘大夫裘大夫从箱子里取出工具和药品：“老夫的本事，世子还不清楚？”
陆云川又叮嘱：“你要轻点，别弄疼她了。”
裘大夫皱眉：“能有扎进去的时候疼？”
陆云川不放心：“你这么大年纪，看得清吗？要不要移盏灯过来？”
裘大夫不耐烦地打断：“世子，要不你来？”
裘大夫是上京数一数二的医者，医术甚至远超许多御医。他不喜混迹官场，只安于做个民间大夫。
因着有一身救死扶伤的好本事，说话自然也有底气。
面对任何权贵富豪都不卑不亢。
甚至有个清高的规矩，看不惯的人不治。
淮安见状，在一旁劝道：“世子，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只会让裘大夫分心。要不还是出去吧。”
陆云川虽不放心，还是抬步离开。
“姑娘，拔除瓷片的时候会很疼，老夫给你用点麻沸散。”裘大夫温和道。
棠月摇摇头：“不，大夫，您首接拔吧。”
裘大夫不解地抬眸：“为何？”
棠月咬了咬唇，恳求着道：“还请大夫依我所说，别用麻沸散，我受的住。”
她要记着这疼痛的滋味，记住这教训。
裘大夫见她神情坚定，终是叹息一声：“罢了，你既然坚持不用，老夫就依了你。”
......
陆云川担心得很，在门外来回踱步。
过了半个时辰，裘大夫的声音终于传来：“世子，姑娘的伤口己经处理好了。”
陆云川急忙冲进屋内，见棠月脸色煞白，面上浸出冷汗，无力地靠在桌上。
“裘大夫，怎么把人折腾成这样？”他有些埋怨地开口。
“这些东西扎你手里，你也这样。”裘大夫斜盯他一眼，指了指桌上带血的瓷片。
陆云川愈发心疼，又问：“这伤要多久能好？”
“难说。”裘大夫头也不抬写着药方，“好好珍惜，修养得好，就好得快些。”
“不好好养着......”
他说着，看了眼棠月，忽觉有些奇怪。
这姑娘的打扮，应该是国公府的婢女，这陆世子怎如此关心一个婢女？
老头的八卦心顿时升起，故意道：“不过世子院里的婢女应该不得空闲，想要养好这手恐怕难咯。”
陆云川脸一垮：“你这老头怎么没半句好听的话。”
“老夫说的是事实。”
裘大夫将药方递给淮安，收拾好药箱，挑眉看着陆云川：“世子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你院中的婢女，怎么可能轻松？”
陆云川气得提高了声调：“谁说她是本世子的婢女？”
裘大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是你的婢女呀......”
陆云川憋闷得很，要不是看在这小时候被这老头救过命的份上，真想给他一拳。
“淮安，送老头子出去。”他咬牙切齿地吩咐，“诊金多给一倍。”
裘大夫满意地笑笑，凑到他耳边：“你这小子，金屋藏娇。”
棠月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看见陆云川面上一红，还未发作，裘大夫就被淮安架着逃出门外。
陆云川在她身边坐下，抬手轻轻擦去她额前细汗：“这手怎么回事？”
棠月垂下眼睫，哽咽着道：“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跑的。”
陆云川一时没说话，过了片刻，温声道：“我不怪你出去的事，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棠月泪珠在眼里打转：“我去了听雪坞，与清栀一起做了甜品要端回来给世子。”
“结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沁雪和陆柒柒......”
“她们说我......说我勾引世子......”
她哽咽起来：“陆柒柒故意绊倒我......碗也摔碎了......”
“你手上的伤也是陆柒柒弄的？”陆云川眼中卷起滔天怒意。
棠月泪珠滚滚，摇头道：“是她身边的丫鬟......”
陆云川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却擦不尽她眼底的泪。
“别哭！今日叫她们知道，本世子的人，谁也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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