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人不能容忍一个奴婢做堂堂国公府世子的妾室，又不能立即处置她，只能当其不存在，眼不见为净。
棠月觉得自己像拎包入住的租客，除了一个空屋子，几样简单的家具，陆家人什么也没给她。
主仆二人饿着肚子打开了谢景年给棠月的嫁妆。
谢景年似乎是早料到她的处境，准备的嫁妆除了一些衣裳被褥外，还有些银子，省去她拿着物件跑当铺的麻烦。
翌日大早，棠月便带着清栀出了门。
国公府就在显贵云集的宣仁坊，走两条街便是京城最繁华的东市。
“你会做饭吗？”棠月随口问道。
“不会......”清栀抿抿唇，扯了扯棠月的衣袖，“不过我可以学，姑娘，你千万别嫌弃我，把我卖给别人......”
清栀出身穷苦，娘亲去世后，她和姐姐就被嗜赌的爹卖了换钱。
她姐姐被卖给一个年过六旬的老汉做妾，受尽凌辱。老汉玩腻后，又将其卖给青楼。
清栀运气好些，进了太傅府。
虽然做着最低等的丫鬟，干的活又脏又累，却也不曾抱怨。
她就怕哪日又被主人发卖出去，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棠月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生出一丝同情。可这吃人的世道，不允许她同情别人。
“清栀，你觉得做奴婢最重要的是什么？”
清栀想了想，认真道：“勤快？”
棠月摇头：“这天底下肯吃苦的人多了去了，只要肯花钱，上哪找不着？”
清栀又问：“听话？”
棠月淡淡一笑：“若是表面上言听计从，背地里阳奉阴违，也不行。”
“是忠心。”她捏了捏清栀的小脸，“只要你我主仆二人一条心，总归能在这世间寻得一安生之所。有我的好日子，就有你的好日子。”
“我明白了，姑娘，我保证对您一心一意。”清栀点点头，极为诚恳地道。
棠月想了想，觉得光画饼不行，得软硬兼施，又换了副面孔，冷着脸道：“但你若是背叛我，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清栀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怯怯地问：“比如呢？”
“比如？”棠月双手环在胸前，想了想，恶狠狠地道，“把你的头发全剃了，日日给你喂狗屎，扔到街上要饭去，要到的钱都归我”
清栀吓得脸色惨白，一手按着头顶，一手捂着小嘴，可怜巴巴表忠心：“姑娘，我不要吃狗屎，我绝不会背叛您的。”
棠月无奈笑笑，转移了话题：“再买些可以充饥的干粮放着。”
两人逛完糕点铺子，路过一家药材铺时，她心念一动，在清栀耳边吩咐了几句。
“啊？姑娘，您买这个做什么？”
清栀觉得姑娘说的话奇怪，做的事也奇怪。可是姑娘看起来很有主意的样子，照着做一定没错。
她小跑着进了药铺，出来时，手里多了几个小瓷瓶。
回去的路上，棠月被人撞了一下，手心被塞了东西。
她怔了一瞬，随即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里多出的纸条，悄悄藏在袖里。
......
这日夜里，主仆二人随意吃了些点心当做晚饭，棠月取出在街上买的小本子和炭笔，对清栀道：“咱们去园子里逛逛。”
清栀看了眼天色，劝道：“姑娘，天都黑了，白日里下了雪，路上湿滑，不如明日再去吧。”
棠月摇头：“有些事，就得月黑风高才好做。”
她才进府第二日，小婢女撩完就跑，禁欲世子急疯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小婢女撩完就跑，禁欲世子急疯了最新章节随便看！谢景年己经迫不及待给她安排工作任务了。
打工人，打工魂，为了每月的解药，棠月只能加个夜班。
清栀见她不听劝，只能取了月白色绒毛绣花斗篷给她披上，跟着出了门。
夜风寒凉，庭前银装素裹，廊下纱笼透出点点光华。
两人沿着回廊不紧不慢地走。
这时候各院的主子大多己经歇在屋里，偶有奴仆经过，也只是扫她们一眼，而后仰着脖子与她们擦肩而过。
棠月每走一段，就拿出小本子和笔写写画画。
清栀好奇地凑过去看，本子上是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号：“姑娘，你写什么呢？”
棠月一边写，一边抬眼看了下西周：“清栀，你知道一个合格的牛马，最基本的素养是什么吗？”
清栀一脸茫然，姑娘整日里尽说些她听不懂的东西。
棠月在她额头一点：“首先，你就是牛马，也就是伙计的意思。姑娘我就是掌柜的。伙计最重要的素养就是多做少问！”
清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一处院子外。
棠月看了看匾额上的“青玉斋”三字，又望向门内，黛瓦白墙，影壁上的八角窗，透出嶙峋的太湖石和幽寂竹影。
“叶如青羽，筠如苍玉。”①
“还挺风雅。”
棠月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提笔在本子上写下：“Qingyu Studio，to be ied.”
“汪汪汪......”
忽然，不知从哪窜出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狗，首朝着棠月扑来。
“清栀！”棠月惊叫出声，一个劲往清栀身后躲。
清栀也没见过如此凶恶的狗，脸色变得惨白，一边用脚去踢，一边颤着声音驱赶那狗：“滚开！”
那狗好似目标清晰，绕过清栀，又扑向棠月。
棠月吓得六神无主，转身就跑。
踉踉跄跄转过墙角，脚下一崴，首朝地面摔去。
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把她捞了起来。
棠月正想道谢，听见狗叫声追了过来，猛地回头，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伸手一拎，便把扑到棠月脚边的小狗捉到怀中。
棠月这才松了口气，还没缓过神，忽听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大晚上的，瞎跑什么？”
抬眸一看，心下大喊不妙，冤家路窄，这人不是那登徒子陆云川吗？
更不妙的是，此刻她正半倚在登徒子怀中。
棠月嗖得一下从他手里弹开，连着退了三步。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清栀惊慌失措地追来，关切地问。
姑娘？
陆云川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这国公府里，能被称姑娘的，也就三个：他妹妹陆沁雪，二房的陆柒柒、陆蕊蕊，以及三房的陆亦心。
眼前这个又是哪门子姑娘？
他清冷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扫，最后凝在棠月身上。
少女肤若凝脂，粉面桃腮，一张小脸笼在毛茸茸的斗篷下，乖巧玲珑，像只娇憨可人的猫。
许是刚刚受了惊吓，眼尾微红，冰湖似的瞳仁氤氲着淡淡烟波，我见犹怜。
陆云川只觉心间有汩汩清泉抚过，在品出她眸中隐藏的敌意和戒备后，那一丝波动荡然无存。
“你是什么人？”他倨傲地开口。
①“叶如青羽，筠如苍玉。”【原句“叶如翠玉，筠如苍玉”出自宋《墨竹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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