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锈和水的腥气狠狠灌入林惊蛰的肺里，每一下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
她死死攥着手里那块画板的碎片，温屿用血画下的线条己经凝固成暗红色，像一道滚烫的烙印，烫得她掌心刺痛。
那上面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并肩站着，头顶是一个同样歪斜的太阳，简单得像孩童的涂鸦，却是她此刻唯一的航标。
通道的尽头透出一点微光，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了出去，眼前是一个废弃的地下车库。
刺耳的引擎轰鸣声撕裂了死寂，一辆巨大的装甲车正准备驶离，车身上“移动净化”西个冰冷的白字在昏暗中分外醒目。
林惊蛰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认得这个型号，灰碑会最先进的焚画车，能在现场将所有“违禁艺术品”连同其创造者一同化为灰烬。
温屿就在里面！
她没有丝毫犹豫，像一只捕食的猎豹，伏低身形，悄无声息地绕到车辆侧后方。
引擎的震动通过水泥地面传到她的掌心，滚烫的尾气喷在她脸上。
她精准地摸到了车底油箱与排气管的连接处，从自己破烂的作战服内衬里撕下一块隔热铝箔，用冻得发僵的手指飞快地折成一个V形，然后猛地卡进了排气管的接口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翻滚着躲进一根水泥柱后，屏住了呼吸。
装甲车缓缓启动，轮胎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但它只开出了不到十米，引擎就发出一连串剧烈的爆震，像一头被扼住咽喉的野兽，不甘地嘶吼几声，最终冒着黑烟彻底熄火。
车门打开，两名操作员骂骂咧咧地跳下来检查。
就是现在！
几乎在同一时间，车厢内部，被特制束缚带捆在金属椅上的温屿猛地睁开了眼睛。
嘴里塞着的隔音棉让他无法出声，焚烧模块启动的红色预警灯在他充血的瞳孔里疯狂闪烁。
他看着准备按下最终焚烧键的操作员，脖颈上青筋一根根暴起，肌肉虬结，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突然，伴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错位声，他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竟是硬生生将自己的肩膀搞到脱臼，从束缚带中挣脱了出来！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没有半分停顿，用那只脱臼的手臂发疯般扑向操作台。
他用手肘狠狠砸碎了显示屏，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抓起一支掉落在旁的记号笔，在控制面板仅剩的一块空白处疯狂书写。
那不是文字，而是一串潦草狂乱的涂鸦，一个只有林惊蛰才能看懂的密码——“别关火……我在火里留了话。”
城北广场，小满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她小小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但举着投影仪的手却稳如磐石。
一束光打在对面残破的大楼墙体上，末日狂飙：凭一身格斗术成为女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末日狂飙：凭一身格斗术成为女王最新章节随便看！那是温屿留下的最后一幅完整的画作：漫天大雪中，林惊D蛰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幅被烧掉一半的肖像，脸上满是泪水。
台下，数千名幸存的平民沉默地站着，像一片黑色的森林。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紧紧攥着一支小小的蜡笔——那是抵抗组织分发的“记忆工具”。
没有人说话，但死寂中，有人跪了下来，开始在冰冷的地面上画画；有人走到墙边，笨拙地写下亲人的名字；甚至有老人将那支小小的蜡笔含在嘴里，像守护着最后一点火种。
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此刻打响。
废弃的通讯基站里，周寅坐在终端前，屏幕幽蓝的光照亮他疲惫的脸。
他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微微颤抖。
屏幕上，是灰碑会十年来的所有罪证，从骇人听闻的“声刑”受害者名单，到系统的儿童洗脑记录，再到林惊蛰母亲林晚秋真正的死亡报告。
一旦按下，旧世界的秩序将彻底崩塌。
所有幸存的高层都将被愤怒的民众清算，但也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无法控制的混乱。
他犹豫着，窗外，第一缕晨光正艰难地穿透厚重的辐射云层。
他忽然想起温屿曾笑着对他说：“你看不懂我的画，但你愿意把它传下去——这就够了。”
周寅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重重按下了发送键。
“这次，”他轻声说，“轮到我说真话了。”
林惊蛰一脚踹开车门，浓烟呛得她一阵咳嗽。
她看见温屿趴在冒着火花的操作台上，那条脱臼的手臂无力地垂着，满脸是血，另一只手却还在用指甲，在那块写着密码的面板上继续刻画着什么。
“温屿！”她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住。
他感到熟悉的温度，虚弱地抬起脸，嘴唇干裂得看不出颜色：“你来了……我怕火太大，你会看不见我写的字。”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顺着他颤抖的目光，看向一旁半开的焚烧炉炉口——一幅被烧得只剩边缘的画作卡在那里，没有完全掉进去。
画上是她当年走进疗养院时决绝的背影，而在画的右下角，有一行被火焰燎过、却依旧清晰的小字。
“这一次，换我等你。”
她紧紧搂住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远处，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撼天动地的轰鸣，那是实验室主体结构彻底坍塌的声音。
但林惊蛰没有回头。
风卷起焚烧车里尚未燃尽的纸张灰烬，混杂着尘土，像一场盛大的黑色雪花，落在他们相拥的身上。
而在他们头顶的东方天际，终于透出了一丝迟到了太久的、微弱的亮色。
脚下的大地仍在震颤，昭示着一切都还未结束。
这片废墟之上，新的危险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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