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灵堂暗布局初定，市井巧遇风波起
晨光像隔夜的冷茶，带着些许浑浊的暖意透进书房。西门庆推开门的刹那，喉间还残留着熬夜后的铁锈味。他唤春梅备热水时，不自觉地揉了揉右肩——这具身子到底不如自己当年在健身房挥汗如雨时结实。
春梅和秋菊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丫鬟发现主子今日虽眼下泛青，眉宇间却有种猎犬嗅到猎物时的躁动。比前几日死水般的沉寂更叫人不安，像暴雨前闷雷在云层里滚动。
浴桶里升腾的热气带着柏木香，西门庆将后颈枕在桶沿，闭目复盘昨夜筹谋。示弱二字在齿间碾磨，恍若含着一枚包着糖衣的苦药。他忽然想起穿越前在谈判桌上佯装让步的旧事，那时指尖轻叩桌面的节奏与此刻心跳莫名重合。
“大官人，早膳备好了。”秋菊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莲子羹的温热暂时熨帖了紧绷的神经。他撂下汤匙时瞥见窗外惊飞的雀鸟，对垂手侍立的来福道：“支二十两银子，备三牲祭品，香烛要掺金粉的。”
“这是要祭拜...”来福的迟疑卡在喉间。
“去城外祖坟。”西门庆拈起案上半凉的茶饼嗅了嗅，“昨夜先母入梦，说坟头草深了。”
这借口像件不合身的旧衣裹在身上。原主记忆里对父母祭扫的敷衍，与此刻他指尖无意识玉佩的动作形成古怪对照。轿子驶过城门时，他忽然好奇这具身体的生母若泉下有知，可会认出壳子里己换了魂灵？
茶棚里戴斗笠的汉子低头喝茶的姿势太过刻意，像舞台上演哑剧的伶人。西门庆放下轿帘时，指甲在紫檀木小几上划出浅痕。山风卷着纸钱灰扑进轿内，他望着墓碑上斑驳的刻字，忽然想起现代公墓里那座永远摆着鲜花的墓碑——两个时空的亡魂，可会在某个维度相遇？
三个头磕得郑重其事，既替原主偿还孽债，也求这荒诞命运稍展慈眉。山坡上的枯草擦过锦袍发出碎响，他假装整理衣摆蹲下身，指尖沾到的泥土带着腥甜气息。这寂静太过完整，连鸟鸣都恰巧停在三丈之外。
返程特意绕道西市。轿帘外涌来的声浪带着生活本身的粗粝质感，卖炊饼的汉子吆喝时喷出白雾，鱼摊上的腥气混着香料铺飘来的肉桂香，这种鲜味让他太阳穴微微发胀。就在轿子拐弯时，窜出来的举着糖葫芦的男孩让他想起穿越前小区里总追着野猫跑的顽童。
妇人惶恐的脸从记忆深处浮起——是了，陈三家媳妇，那个总低着头来领月钱的女人。此刻她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孩子衣角，关节泛出青白色。当小厮将铜钱塞过去时，西门庆注意到她掌心有道结痂的烫伤，像条蜈蚣趴在命运线上。
“大官人菩萨心肠。”小厮的嘀咕飘进耳中。
西门庆用巾子拭了拭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他想起上周清理生药铺旧账时，见过陈三画押的借据上有个墨点，恰如这妇人耳垂上的小痣。施恩如同播撒饵料，谁知道哪里会引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肉摊前的对话像暗夜里擦亮的火柴。那两个汉子虽然压着嗓子，但“河北”二字如同烧红的针尖刺进耳膜。卖肉屠夫剁骨的节奏忽乱了一拍，西门庆的舌尖尝到某种铁锈味的预感——武松与那伙人之间，恐怕隔着见血的恩怨。
回府后他站在廊下良久，首到春梅来添第二回茶，才发现自己一首捏着那片从市集沾来的枯叶。叶脉在夕照里宛如金线织就的蛛网，恰似他正缓缓铺开的棋局。
当夜练刀时，鲁达所授的劈砍招式忽然贯通。钢刃破空声里，他听见命运齿轮重新咬合的脆响。
（第二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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