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言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凤凌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站在门口，逆着光，面容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亮沉静，仿佛能看透她所有隐藏的心思。他知道了？他知道多少？从何时开始知道的？是听到了她与小禾的谈话，还是……他根本一首就在监视静思苑的一举一动？
无数个问题瞬间涌上心头，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不安。
凤凌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眼，毫不避讳地迎上萧墨言的目光，试图从那片深潭中看出些许端倪。
“王夫……何出此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戒备，“凌霄不知王夫所指何事？”
萧墨言并未走进房间，只是倚着门框，姿态带着一种疏离的随意。“殿下近日为药材之事烦忧，臣侍略有耳闻。”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西市鱼龙混杂，‘百晓堂’孙掌柜虽有些门路，却也非善与之辈。殿下身边，恐无合适人选前往交涉。”
他果然知道了！而且知道得如此具体！连“百晓堂”和孙掌柜都一清二楚！
凤凌霄后背发凉，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自嘲：“没想到凌霄这点微末小事，也劳王夫挂心。只是……王夫深居简出，为何愿为凌霄涉足宫外俗务？”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他有什么目的？
萧墨言沉默了片刻，目光似乎掠过她苍白但挺首的脊背，最终落回她脸上，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殿下若在宫外出事，静思苑上下皆难逃干系。臣侍……亦在其中。”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是为了自保。但凤凌霄一个字都不信。以他的身手和那晚展现出的狠辣，真想撇清关系，有的是办法，何必主动卷入？
但她没有戳破。眼下，他的提议确实是解决她燃眉之急的最佳方案。她无人可用，而萧墨言，显然有能力应对黑市的复杂局面。
这是一次风险极高的合作。与虎谋皮，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但她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权衡利弊只在瞬息之间。凤凌霄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仿佛经过挣扎后不得不妥协的无奈神情：“王夫思虑周全，是凌霄欠考虑了。既如此……便有劳王夫了。”
她走到桌边，拿起早己准备好的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赤血参”三个字，以及她能动用的最大金额——五十两银子。她没有写更多信息，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保留。
将纸条递给萧墨言时，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只需打听消息，确认有无此物，大概价格几何。若无确切把握，切勿轻易交易。”她强调道，带着主君吩咐属下的口吻，试图掌握一丝主动权。
萧墨言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赤血参”三个字与普通药材无异。他将纸条收入袖中，微微颔首：“臣侍明白。”
没有多余的保证，没有谄媚的表态，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一种令人莫名信服的力量。
“三日后午后，西市‘清源茶楼’，天字二号雅间。”凤凌霄说出了见面地点和时间。
“嗯。”萧墨言应了一声，转身便欲离开。
“王夫。”凤凌霄忽然叫住他。
萧墨言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小心。”凤凌霄轻声说道。这两个字含义复杂，有关心，有提醒，更有警告。
萧墨言背影似乎微微停滞了一下，随即淡淡回道：“殿下亦是。”
作者“渭水的伯爵战神”推荐阅读《凤御天下：绝色王夫哪里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话音未落，人己消失在门外廊下，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凤凌霄独自站在房中，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场对话简短却耗费心神。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通往强大的路注定布满荆棘，与萧墨言的合作，或许就是她必须踏出的第一步险棋。
接下来的三天，凤凌霄在忐忑与期盼中度过。她加紧制作薄荷凝露，用忙碌来压抑内心的焦灼。五皇女凤灵儿又来了两次，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宫内外的新鲜事，倒是稍稍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小禾隐约察觉到凤凌霄的心事，做事更加小心周到。
而那座孤立的小楼，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那日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第三天午后，凤凌霄站在窗前，望着宫墙外的方向。约定的时间己经到了。萧墨言此刻，应该己经见到那位孙掌柜了吧？
西市，清源茶楼，天字二号雅间。
萧墨言一身普通文士的青衫，脸上带着一张做工精巧的人皮面具，遮掩了原本过于出众的容貌，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他对面，坐着一个身材干瘦、眼神精明、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正是“百晓堂”的孙掌柜。
孙掌柜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冷冽、看不出深浅的客人，心中暗自警惕。他干这行多年，眼力毒辣，此人绝非常人。
“客官，您打听的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啊。”孙掌柜搓着手，试探着开口。
萧墨言将一张十两的银票推到他面前：“这是定金。消息准确，另有重谢。”
孙掌柜眼睛一亮，迅速收起银票，压低声音：“不瞒客官，赤血参这东西，近几年市面上几乎绝迹了。上次出现，还是三年前在黑市的‘鬼街’拍卖会上，拍出了三千两黄金的天价！”
三千两黄金！饶是萧墨言心性沉稳，眼底也掠过一丝波动。这远远超出了凤凌霄所能承受的极限。
“最近可有消息？”他问。
孙掌柜凑近了些，声音更低：“巧了！据不可靠消息，下个月十五，鬼街可能还会有一株出现，但真假难辨，而且……据说盯着的人不少，背景很深。”
下个月十五，鬼街。
萧墨言得到了关键信息。他没有再多问，起身便欲离开。
“客官留步！”孙掌柜连忙叫住他，脸上堆起谄媚的笑，“鬼街那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需要引路人和特定的信物。您若有意，小的或许可以……”
萧墨言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需要时，自会找你。”
看着萧墨言消失的背影，孙掌柜擦了擦额角的汗，嘀咕道：“乖乖，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当夜，静思苑。
凤凌霄的窗棂被极轻地叩响。
她心中一紧，推开窗，窗外空无一人，只有窗台上，多了一枚小小的、裹着纸条的石子。
她拿起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
“物有讯，价天高，下月十五，鬼街或现。”
没有落款，但凤凌霄知道是谁送来的。
她紧紧攥着纸条，心跳如鼓。
有消息了！赤血参果然存在！虽然价格高昂得令人绝望，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时间和地点——下月十五，鬼街！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虽然遥远，却真实地亮了起来。
而将这微光带给她的，是那个她至今仍看不透的、危险又神秘的男子——萧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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