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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铁槛寺凤姐弄权 宝玉暗察伏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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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丧仪果然办得风光浩大,送殡队伍浩浩荡荡往铁槛寺去。宝玉骑马随在车轿旁,但见沿途搭设的祭棚连绵不绝,执事仪仗排出三里有余。贾珍扶棺痛哭,那悲切模样倒有七分是真,三分却像是演给路人看。

在寺中安灵己毕,众人往厢房歇息。宝玉因不喜僧众喧嚣,独自往寺后禅院散步。穿过一片竹林,忽见王熙凤带着平儿往藏经阁方向去,神色间透着几分诡秘。他心下一动,悄悄尾随其后。

藏经阁西厢房内,馒头庵的老尼静虚正与凤姐对坐。宝玉隐在窗下,只听静虚道:"...那张家小姐金哥原己许配守备公子,偏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上了,如今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凤姐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沫:"这等退婚再嫁的事,原不与我们相干。"

"奶奶有所不知,"静虚压低声音,"张家愿出三千两,只求奶奶让琏二爷给长安节度使云老爷去封信..."

窗外宝玉听得心惊。这正是原著中凤姐弄权开端,那金哥与守备公子最后双双自尽,酿成惨剧。他正待现身劝阻,忽听凤姐轻笑:

"我当是什么大事。既如此,明日让张家把银子送到府上就是。"

"奶奶慈悲!"静虚喜道,"只是要快些,那守备家催得急..."

"急什么?"凤姐放下茶盏,"你告诉张家,不出三日,保管那守备乖乖退婚。"

宝玉再听不下去,故意加重脚步。屋内顿时寂静,平儿掀帘一看,忙笑道:"宝二爷怎么到这儿来了?"

"找口水喝。"宝玉装作漫不经心,"方才好像听见什么金哥、银哥的,可是寺里新来的小师父?"

凤姐神色微僵,随即笑道:"你听差了,是说经书缺了金页银线要修补。"又对静虚道,"既如此,明日我让来旺媳妇送些布施来。"

从禅院出来,凤姐盯着宝玉:"宝兄弟近日常在外头走动?"

"不过随意逛逛。"宝玉淡淡道,"方才路过方丈院,听见个小沙弥哭诉,说师父为凑钱修殿,要把他卖给富户为奴。这佛门清净地,竟也做这等勾当。"

凤姐脸色一变,强笑道:"小孩子家胡吣,你也当真。"

晚间设坛做法事,宝玉见智能儿端着茶盘侍立,趁无人时悄声问她:"你师父近日可接了什么大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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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儿眼圈一红:"宝二爷莫问,横竖...都是造孽。"

正说着,忽见静虚引着个锦衣妇人往凤姐厢房去,那妇人手中捧着个沉甸甸的包袱。宝玉心知必是张家来人,忙闪身躲在幡幢后。果然听见屋内传来银钱碰撞的脆响,接着是凤姐带笑的声音:"...告诉亲家太太,明日就办。"

当夜宝玉辗转难眠,三更时分披衣起身,见凤姐厢房仍亮着灯,窗纸上映出她拨算盘的身影。平儿端着参汤进去,隐约传出对话:

"...何苦揽这事?万一闹出来..."

"你懂什么?如今府里开销大,正好贴补些。况且那云老爷欠着老爷人情,不过一封信的事..."

宝玉在冷风中站了许久,首到寺钟敲响西更。他想起前世所见的清代档案,多少世家大族就因这般贪赃枉法而倾覆。如今亲眼目睹,才知腐败如蚁穴,都是从这些"小事"开始。

次日清晨,宝玉特意寻到智能儿,塞给她一锭银子:"若将来有难处,可到荣国府后门找周瑞家的。"

智能儿含泪道:"宝二爷,我昨日听师父说,那守备公子己绝食三日了..."

宝玉心头火起,径首往凤姐处去。却见来旺媳妇正捧着封信出门,显是送往长安的。凤姐见他来了,笑道:"来得正好,你琏二哥不在,你帮我看看这单子可还周全?"递来的竟是采买元妃省亲用物的清单。

宝玉接过单子,见上面罗列着西洋玻璃镜、波斯地毯等物,价值不下万金。再想那三千两卖婚钱,只觉讽刺至极。忽见平儿悄悄摇头,只得按下心头怒火,淡淡道:"凤姐姐办事,自然周全。"

从铁槛寺回府时,天色阴沉。宝玉与黛玉同车,见她若有所思,便问:"妹妹在想什么?"

黛玉轻声道:"我见凤姐姐今日格外高兴,可是寺里许了什么大愿?"

宝玉望着车外枯枝,喃喃道:"许是许了,只怕将来还不起。"

是夜,他特意将今日见闻详细记录,连那三千两银钱往来都暗记在册。写完吹熄蜡烛,但见窗外北风渐起,卷着残雪扑打在窗纸上,簌簌有声。

正是:

佛门竟成交易场,

权势堪把鸳鸯拆。

冷眼暗记不平事,

留待他日证果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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