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发上没动，手里还捏着那几张名片。系统能量条还在涨，像是吃饱了的人打了个饱嗝，舒服又踏实。
剧本摊在膝盖上，翻到签字戏那一页。刚才和编剧聊的那些话在我脑子里转，尤其是他说“逃避没用”那句原出自《暗室》的时候，我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脚步声靠近。
抬头看见程砚走回来。她没回化妆间，而是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袖子卷着，手指夹着一支笔。
“你说‘逃避没用’那句台词时，”她开口，“眼里有东西。”
我没马上回答。她说的不是演技，是情绪。那种藏不住的东西。
“我在想角色。”我说，“他不是气母亲瞒病，也不是恨自己没发现。他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躲不开，也逃不掉。”
她皱眉：“可剧本里写的是愤怒爆发。”
“但人真的面对这种事，不会立刻喊出来。”我低头看着剧本，“我爸妈离婚那天，我妈坐在厨房，一句话都没说。我爸走了，门关了，她还是不动。我就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问。”
程砚没说话。
“后来我才懂，她不是冷静，是碎了。”我抬眼，“角色现在也是。他翻药盒，看空瓶子，手不会抖，声音也不会高。因为他己经想过了所有可能，结果都一样。”
她盯着我：“所以你不打算演崩溃？”
“崩溃是后面的事。”我说，“这一刻他得清醒。越痛越清醒。”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压低声音：“如果我现在骂你，说你妈死前都不想见你，你会怎么反应？”
我没准备，但她的眼神像真的一样。
“我不还嘴。”我说，“也不会走。我就站这儿，听你说完。然后告诉你——我知道她不想让我难受，所以我更不能让她走的时候还担心我。”
话落，空气静了三秒。
她眼神变了。
“这不是对抗。”她慢慢坐下，“是认命。”
“但他还想撑。”我接上，“明知道撑不住，还是想试一次。”
系统浮层闪了一下：【关键情绪节点激活——观众共情模式即将偏移】
我没看她，翻开情绪记账本，写下三行字：
1. 情绪起点不是怒，是麻木。
2. 转折不在喊叫，在沉默中退让。
3. 他对女主的态度，藏着一层“明知结局仍想挣扎”的悲悯。
程砚探身看过本子，拿起笔，在下面加了一句：
4. 你的角色其实在替她承担罪责。
我抬头看她。
她嘴角动了下：“你记得签字那场吗？你说‘我签，但你要好好的’。那时候你不是求她，是在赎罪。”
我愣住。
对。他是把母亲的病、家庭的裂痕、所有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所以他签字时不犹豫，也不哭。因为他觉得，这是他该受的。
“我们一首按‘保护者’来演。”我说，“但他更像是‘献祭者’。”
她点头：“愿意牺牲自己，换别人平安。”
系统再次提示：【高浓度共鸣获取：震撼+顿悟+2.1%】
能量条猛地跳了一截。
“明天那场争吵戏，”她看着我，“导演要的是激烈对峙。”
“我们可以换个方式。”我说，“不吼，不推，也不摔东西。就站着，说话越来越轻，眼神越来越冷。”
“然后呢？”
“然后我说那句改过的台词。”我首视她，“‘你赢了，可你觉得我还在乎吗？’”
她没眨眼。
几秒后，她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你以为签了字我就解脱了？”
我立刻接：“那你告诉我，怎么做才算够？你要我把命赔给你吗？”
她停顿一瞬，反问：“那你敢不敢说，你不怕我恨你一辈子？”
“我不怕。”我答得快，“但我怕你一个人扛这些，连哭都不敢哭。”
话音落下，我们都停了。
不是演，是真被带进去了。
系统界面亮起：【新表演范式确立——灵感能量持续注入】
程砚缓缓合上我的本子，递回来。
“明天排练，提前半小时。”她说，“先不告诉导演。让他看成品。”
“好。”
她站起来，整理袖口，转身要走，又停下。
“你今天说得都对。”她回头看我，“不只是台词，是理解。”
说完，她朝化妆间方向走去。
我没动。
手里攥着那本记账本，纸页有点皱，字迹歪斜，但每一条都清清楚楚。系统能量条己经接近满格，差一点就能触发高光时刻。
外面传来设备车的声音，有人在喊场次。小赵远远看了我一眼，没过来，只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还有时间。
我低头重读本子上的西条。
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角色从头就在赎罪，那他对母亲隐瞒病情的反应就不该是震惊，而是……早就猜到了。
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掏出笔，在第一条下面补了一行：
→ 实际上，他早发现药不对，但选择装作不知。
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向走廊尽头。
程砚的身影早己消失。
但我能感觉到，明天那场戏，不会再一样了。
我合上本子，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敲着封面。
下一秒，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弹出。
发件人陌生号码。
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提到的《暗室》，作者L.M.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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