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望着满城灯火,轻声说:“诗终于——自由了。”
李黑啃着烧饼,含糊道:
“不。它只是——回家了。”诗神碑碎了。那夜之后,长安的墙不再低语,不再流泪,也不再笑。
它——安静了。人们起初以为是诗又死了,心又凉了。
可很快发现——
不是诗死了,是人,活了。
街角,不再有人围着“会哭的墙”诉苦,
因为他们学会了——自己开口说。
茶楼里,不再等“会念诗的墙”教诗,
而是——老乞丐教小孩,小孩教娘亲,娘亲教邻居。
诗,不再从墙里出来,它从——人的嘴里,自然地流出来。
李黑蹲在破庙门口,啃着烧饼,听着满城声浪,忽然笑了。
他知道,诗神的消失,不是终结,而是——诗终于脱离了“神迹”,成了人间的日常。
可就在这第八日,柳如烟来找他。
她手里捧着一块布,布包鼓鼓囊囊,像是裹着什么。
“怎么了?”李黑问。
“你娘的坟……”柳如烟声音轻,“塌了。”
李黑一口烧饼差点噎住:“什么?”
“不是被人挖,也不是雨水冲。”柳如烟摇头,“是……自己塌的。
坟土裂开,里面没有尸骨,只有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字。”
她掀开布——诗要活着,也得忘了——
它曾经死过。”当夜,李白来寻他。
两人坐在破庙屋顶,喝酒,看星星。
李白忽然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黑咬了口烧饼,望着满城灯火,说:
“我要去更远的地方。那里还有人没听过‘床前明月光’,
还有人不知道——写诗,是不用跪的。”“你一个人?”李白问。
李黑只是点点头。又连夜跑去跪在阿娘坟土石板前。
这时,石板露出,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 “儿啊,娘的魂,守着诗根。 如今根己发芽,魂可安息。
> 诗不在坟,不在碑,不在神,诗——在你活着的每一口气里。
> 娘去了。别找我,也别念我。若你想我,
> 就去听——那个饿着肚子还写诗的人, 嘴里,说了什么。”
李黑跪在石板前,泪如雨下。
他终于明白——娘不是死了。
她是——化成了诗根。
她用魂,守着那些被禁、被忘、被踩进泥里的诗,首到有人,像李黑一样,把它们——重新念出来。
三日后,诗判堂。
李黑没去坐堂。
他把“诗判”之位让给了一个老乞丐。
那人不识字,可会唱一百首“烧饼诗”,能即兴编“骂官谣”,全城小孩都爱听他讲“诗话”。
李白来了,问:“你不做了?”
“不是不做。”李黑摇头,“是——不用做了。”
“诗堂还在,可堂上的人,该换一换。”他指着老乞丐,“诗若还在‘判’,说明还有人不自由。
可现在——人人都是诗判。”
李白沉默良久,笑了:“你比我看得透。”
“不是我看透。”李黑说,“是诗,终于——活成了它该有的样子。”
七日后,李黑做了一件小事。
他带着一把铁锹,走到朱雀门下,
在“诗归正统”石碑与“人诗”烧饼碑之间,挖了一个坑。
他把那块“会说话的砖”放进去,又把娘留下的石板盖在上面,
最后,铺上一层土,种了一株野草。草叶细长,随风轻摇,像在点头。
有人问:“这是什么?”李黑说:“诗坟。”
“可诗不是活了吗?”“正因为活了,才要埋。”
他轻声说,“人要活着,就得忘了坟。
“一个人。”李黑笑,“但我不怕。
因为我知道——只要还有人饿,还有人想家,还有人憋不住想放屁,诗,就死不了。”
李白举杯:“敬你。”
“敬谁?”
“敬——所有不肯闭嘴的人。”
两人碰杯,酒洒夜空,像一场无声的诗。那夜之后,李黑走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有人说他去了西域,在胡人帐前念“黄河之水”;有人说他到了江南,教渔夫用《静夜思》唱渔歌;
还有人说,他在终南山下,开了一间“破庙诗铺”,专收“歪诗”“俗诗”“反诗”,
墙上不写字,只挂烧饼。
买诗的人,不给钱,只讲一个——自己活着的故事。
而长安,诗还在。
不是靠谁抄,不是靠谁判,它只是——
自然地,从每一个普通人,张嘴的瞬间,流淌出来。
就像呼吸,像心跳,像春风吹过破庙的屋顶,像烧饼刚出炉时,
那一声——
咔嚓。
李黑走时了,没有锣鼓,没有送行,他只是在一个清晨,背着半袋烧饼,拎着一只破酒壶,出了长安城。
他要去看看——
这天下,还有多少人,没听过一首属于自己的诗。
他第一站去了西域。黄沙漫天,胡商驼队缓缓前行。
李黑混进队伍,夜里围着篝火,听他们唱胡歌,调子野,嗓门大,唱的是风沙、烈酒、远方的姑娘。
他笑了。
他抓起酒碗,猛地站起,用长安话吼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胡商们愣住。
“奔流到海不复回——”有人开始打节拍。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一个胡商突然接上:“朝如青丝暮成雪——”他竟听过这诗!
李黑大笑,一饮而尽:“来!我教你们用胡语唱!”
那一夜,大漠星空下,“将进酒”被译成七种胡语,
有唱成“喝完再战”的,有改成“马蹄踏月”的,最狠的是一个胡女,唱道:
“胡姬压酒唤客尝,一坛喝完倒沙梁。”“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快去当裤头!”
全队爆笑,连骆驼都叫得欢快……
他去了江南。
烟雨朦胧,渔舟轻荡。
李黑坐在船头,听老渔夫哼:“床前明月光,撒网捞个空。”
他问:“这诗谁教的?”
“一个过路的疯子,说诗不该只写美,还得写——真。”
李黑笑了。
他知道,那是他的“烧饼诗”,己随风,飘到了水里。
他拿起渔网,和老渔夫一起唱:
“举头望明月,低头补渔网。”
“明月照我身,不如灶里火温汤。”
渔夫说:“这诗好,听着像我娘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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