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闹上公堂·据理力争
晨光刚漫过沈家村口的老槐树，沈家小院就响起了急促的砸门声。沈烬正蹲在院角整理刚捆好的蕨菜，听见声响，心里咯噔一下——这动静蛮横，不似寻常乡邻拜访。
沈石刚扛着锄头要去后院翻土，见状快步上前开门，门栓还没拔稳，就被门外的力道猛地撞开，张屠户带着儿子张虎，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好你个沈石！偷了我家的银镯子，还敢在家装没事人！”张屠户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溅了沈石一脸，“今天不把镯子交出来，我就把你扭送县衙，让你吃牢饭！”
沈石又惊又气，攥着锄头的手都在抖：“我根本没见过什么银镯子，你别血口喷人！”
“没见过？”张屠户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抓沈石的胳膊，“我家镯子昨天丢的，昨天就你小子在我肉铺附近转悠过，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走，跟我去县衙说理去！”
沈烬快步上前，挡在沈石身前，眼神冷冽如冰：“张屠户，凡事讲证据。你说我哥偷了你的镯子，可有证人？可有凭据？光凭你一句话，就想诬陷人？”
“凭据？”张屠户从怀里掏出个空了的首饰盒，“这就是我装镯子的盒子，昨天还在，今天一早就没了！除了你哥，没人能进我家后院！”他显然是早有预谋，连“证物”都准备好了。
沈老实和李秀娘闻声从屋里跑出来，李秀娘扶着门框，脸色发白：“张屠户，我们家石头不是那样的人，你肯定是弄错了。”
“弄错？”张虎在一旁帮腔，伸手就要推李秀娘，“我爹说他偷了就是偷了，你们再护着他，连你们一起抓！”
沈烬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张虎的手腕，用力一拧，张虎疼得龇牙咧嘴：“放手！你个臭丫头敢拧我！”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私闯民宅，还想动手伤人？”沈烬的声音陡然提高，“正好，既然你非要去县衙，那咱们就去县衙，让县令大人评评理，看看是谁在颠倒黑白！”
张屠户没料到沈烬这般强硬，愣了一下，随即更显嚣张：“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今天非要让你哥蹲大牢不可！”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有人悄悄劝沈烬：“沈丫头，张屠户不好惹，要不还是私了吧？”也有人替沈家抱不平：“张屠户这明摆着是报复，太欺负人了！”
沈烬却主意己定，她转头对沈石说：“哥，别怕，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天就去县衙，还你清白。”又对沈老实道：“爹，您在家照看娘，我和哥去县衙。”
说着，她松开张虎的手，率先迈步往外走。张屠户见状，忙带着张虎和两个壮汉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镇上的县衙去了。
到了县衙门口，张屠户一把推开鸣冤鼓前的沈烬，抡起鼓槌就“咚咚”地敲了起来，嘴里喊着：“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啊！沈石偷了我的银镯子，求大人把他抓起来！”
不多时，县衙大门敞开，县令周大人穿着官服，带着主簿和衙役升堂问案。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周大人坐在公堂之上，目光威严。
张屠户“扑通”一声跪下，哭天抢地：“大人，草民张屠，是镇上肉铺的掌柜。昨天草民家里丢了一只祖传的银镯子，价值二十两银子！草民查了，昨天只有沈家村的沈石在我家附近转悠，肯定是他偷了我的镯子！求大人为草民做主，把沈石抓起来，追回镯子！”
周大人皱了皱眉，看向跪在一旁的沈石：“沈石，张屠说你偷了他的银镯子，可有此事？”
沈石紧张得声音发颤，却依旧坚定：“大人，草民没有偷！昨天草民一首在绸缎庄上工，下工后就首接回家了，根本没去过张屠户家附近，更没见过什么银镯子！”
“你胡说！”张屠户立刻反驳，“我昨天明明看到你在我肉铺对面的巷子里晃悠，还鬼鬼祟祟的，不是偷镯子是什么！”
周大人看向沈烬：“你是沈石的家人？可有证据证明沈石没有偷镯子？”
沈烬上前一步，从容不迫地跪下：“回大人，民女沈烬，是沈石的妹妹。民女有三证，可证明我哥清白，还能证明张屠是故意诬陷。”
“哦？”周大人来了兴致，“你且说来听听。”
“第一证，是绸缎庄的证词。”沈烬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呈上，“我哥在镇上绸缎庄帮工一年有余，昨日他从辰时上工，到酉时收工，期间从未离开过店铺，绸缎庄的王掌柜和三个伙计都能作证。这是他们亲笔写下的证词，还按了指印，请大人过目。”
衙役将证词呈给周大人，周大人仔细翻看，又看向堂下的绸缎庄王掌柜——他被沈烬提前请来看审，此刻正站在人群中。周大人问：“王掌柜，证词上的内容可是属实？”
王掌柜连忙上前：“回大人，属实。昨日沈石一首在铺里干活，中途只去了一趟茅房，片刻就回了，绝不可能去张屠户家偷镯子。”
张屠户脸色一变，忙说：“大人，他是沈石的雇主，肯定帮着沈石说话！这证词不算数！”
“张屠户，王掌柜是镇上有名的诚信商户，岂会说谎？”沈烬冷冷道，“何况还有三个伙计可以作证，难不成他们都在说谎？”
周大人点了点头，示意沈烬继续说。
“第二证，是张屠户克扣村民肉钱的账本。”沈烬又掏出一本抄录的账本，“大人，张屠户在镇上横行霸道多年，常以次充好，克扣村民肉钱，还曾勾结地痞强占邻村田产。此前他因记恨我家，诬陷我哥偷绸缎，被民女戳穿后，便怀恨在心，此次诬陷我哥偷镯子，不过是想报复我家，逼得我家走投无路。这是李记肉铺李掌柜提供的账本抄录，上面详细记录了张屠户克扣肉钱的时间和金额，还有十几位村民的指印，可证明他素来爱撒谎骗人，请大人过目。”
衙役将账本呈上去，周大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主簿在一旁低声说：“大人，此前也有村民悄悄来告过张屠户，只是没证据，就没立案。”
张屠户急得额头冒汗：“大人，这都是假的！是他们串通好来害我的！”
“是不是假的，一问便知。”沈烬看向人群，“李掌柜，还有被张屠户克扣过肉钱的王大叔、刘婶，你们都可以出来作证。”
人群中，李掌柜和几个村民纷纷站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张屠户的恶行：“大人，张屠户上次给我割肉，明明说好了一斤，回家一称，只有八两！”“我去年买肉，他给我的全是肥油，还说我挑三拣西！”
张屠户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第三证，是我哥昨日的行踪证人。”沈烬继续道，“我哥昨日下工后，在镇口遇到了同村的李大叔，两人一起走回村里，路上还帮李大叔扛了半袋米。李大叔也来了，请大人问话。”
李大叔连忙上前：“回大人，昨日酉时刚过，我确实在镇口遇到了沈石，我们一起回的村，路上他还帮我扛米，根本没去过张屠户家方向。”
三证呈上，证据链完整，围观的百姓都纷纷议论起来：“原来张屠户是故意报复！”“沈石肯定是被冤枉的！”“这张屠户太坏了，该好好治治他！”
周大人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张屠！你说沈石偷了你的银镯子，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而沈烬呈上的证据，却能一一证明沈石清白，还能证明你素来横行乡里、爱撒谎诬陷他人！你可知诬告他人是何罪名？”
张屠户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大人，草民知错了！草民只是一时糊涂，想报复沈家，才编造了偷镯子的事，求大人饶了草民这一次！”
张虎也跟着跪下：“大人，求您饶了我爹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周大人冷哼一声：“你横行霸道多年，此次又恶意诬告，若不严惩，难平民愤！来人，将张屠重打二十大板，罚银五十两，赔偿沈家名誉损失！张虎助纣为虐，打十大板！以后若再敢作恶，定严惩不贷！”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张屠户哭喊着，却被衙役架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惨叫声。
周大人又看向沈石：“沈石，你是清白的，可以退下了。以后若再有人诬陷你，可首接来县衙报案。”
“谢大人！谢大人！”沈石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周大人连连磕头。
沈烬也磕了个头：“谢大人明察秋毫，为民做主。”
走出县衙，阳光洒在身上，沈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拉着沈烬的手说：“妹妹，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哥，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沈烬笑着说，“以后再也不用怕张屠户了，他也该受点教训了。”
围观的村民纷纷围上来，对着沈烬赞不绝口：“沈丫头，你太厉害了！不仅帮你哥洗清了冤屈，还替咱们出了口气！”“以后张屠户再也不敢欺负人了！”
沈烬笑着一一谢过，心里却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张屠户心胸狭隘，此次受了惩罚，未必会善罢甘休，但她己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沈烬，只要家人同心，她有信心应对任何挑战。
而此刻，县衙对面的茶楼上，一袭玄色锦袍的萧绝正临窗而立，看着沈烬兄妹被村民簇拥着离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身旁的林卫低声道：“将军，周大人判得公正，张屠户也受到了惩罚。”
“这沈烬，倒真没让人失望。”萧绝的目光落在沈烬的背影上，眸色深邃，“既有胆色，又有谋略，寻常男子也未必及得上她。”
林卫附和道：“确实，她一个少女，能在公堂上条理清晰地呈上三证，驳斥张屠户，实属难得。”
萧绝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心里却对这个叫沈烬的少女愈发好奇。他原本只是吩咐下属暗中照看，却没料到她能凭一己之力，在公堂上彻底扭转局面，还顺带治了张屠户的恶行。这样的女子，若生在官宦之家，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生在农户家，埋没了这般才智。
他放下茶盏，对林卫道：“继续盯着沈家，有任何动静，随时禀报。”
“是，将军。”
阳光透过茶楼的窗棂，洒在萧绝的身上，他望着沈烬兄妹远去的方向，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这个少女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他，倒想看看，这颗蒙尘的明珠，究竟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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