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响彻了整栋大楼。
不是愤怒的咆哮，也不是痛苦的哀嚎，而是一种极度恐惧与绝望到极致后，从喉咙深处挤压出的、破碎的悲鸣。
声音尖锐得刺耳，带着明显的颤音，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骤然断裂。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整栋大楼像是被这声尖叫惊醒了。
楼上隐约传来了开门声，还有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停在楼梯拐角处，似乎在迟疑着要不要下来看个究竟。
更高层的窗户甚至被“哗啦”一声推开，有人探出头向下张望。
蒋牧尘突然动了。
他没有理会外界任何细微的声音，仿佛那些好奇都与他无关，眼神始终冰冷地锁定在凌月身上，里面没有怒火，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愤怒。
凌月因极致的恐惧而脱力，身体软倒下去，几乎无法站立，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待在家里太闷了，你听我解释... ...啊! ”
“可是小月。” 蒋牧尘就着她倒下的姿势，大手猛地探出，一把攥住了她柔软的长发， “我是不是说过，不喜欢你到外面去。”
凌月眼前发黑，喉咙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我说过的吧，小月，我明明告诉过你的。”
他就这样，用一种近乎拖曳的姿态，攥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着头，身体在地面上无力地摩擦，一步步朝着楼梯的方向拖去。
“你总是要撒谎，总是要跟我反着来，一点也不听话。”
她的双腿徒劳地蹬踹着光滑的地面，却无法产生任何抵抗，只能留下凌乱的痕迹和细微的摩擦声。
楼上楼梯拐角处那迟疑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似乎被楼下这毫不掩饰的、充满暴力与压迫感的一幕惊住了，不敢再往下走。
而后，是那人仓惶回到自己家，魂不守舍关上房门的声音。
更高层那个探出的脑袋也猛地缩了回去，窗户被迅速关上，仿佛生怕沾染上什么麻烦。
楼道里重新变得死寂，只剩下凌月压抑的抽气声，以及蒋牧尘沉稳而冷酷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台阶上，也踏碎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和尊严。
“蒋牧尘! ”
凌月被拖上楼梯转角时，用尽最后力气向楼道喊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然而那些门都纹丝不动，窗户更是紧紧闭着。 整栋楼陷入寂静，只有她破碎的呼救在楼梯空洞地回响： “我真的不是想离开这里，我出去逛一逛之后还会回来的，你误会我了。”
她想赌。
赌蒋牧尘会相信自己。
蒋牧尘的脚步果然顿住了。 他停在楼梯转角，阴影笼罩着凌月狼狈不堪的身体：
“是吗？”
他俯下身，冰冷的目光刮过凌月惨白的脸，“只是出去逛一逛？”
凌月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胸骨。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努力让眼神显得真诚， “是……是的。我只是想出去逛一逛。”
“家里太闷了，我就是想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真的，我保证！”
蒋牧尘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楼道里一片死寂， 突然，他笑了，毛骨悚然的笑了。 “小月，”
他的手指轻轻拂开她脸上被泪水和汗水黏住的发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凌月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说的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什么意思，就被他给首接拽上了楼。
他说， “再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蒋牧尘拽着凌月的胳膊，近乎粗暴地将她拖过最后几级台阶。
家门口，王大妈正端着一簸箕择好的豆角，似乎刚要回屋，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不过，她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匆匆转身，“哐当”一声关上了自家房门，将那声细微又惊恐的喘息声也隔绝在外。
蒋牧尘打开门，将凌月拽了进去，反手锁上门。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只有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蒋牧尘松开了手。
凌月虚脱地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身体因为恐惧和后怕而剧烈颤抖。
蒋牧尘没有开灯，他就站在她面前的阴影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月，” 他的声音在昏暗里响起，平静得可怕，“最后一次机会。”
他缓缓蹲下身，与她的视线平齐，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中可怖极了， “告诉我，”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让人颤抖， “你拿着钥匙，推开那扇门，到底想去哪里？”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会伤害你呢。” 他轻轻蹭着她的脸颊，这似乎是一个安抚的动作，他温柔的说道： “我们不是最亲近的人吗?”
“你不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太闷了。” 凌月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声音细若游丝，“真的，只是想透透气……去看看外面的花……一会儿就回来……”
“看花？” 蒋牧尘的手指从她的脸颊滑落，抚上她的脖颈，那里动脉正疯狂地跳动。“小月确实是很喜欢看花呢。”
凌月急切地，几乎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点头。
他沉默了。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牢牢锁住她。
几秒钟的死寂，突然，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仿佛带着无尽的失望。
这让她心底警铃大作。
“那我之前问你，你为什么去找王大妈的时候，你怎么不肯说你找她要了钥匙。” 他轻声道： “因为你害怕我，你自以为瞒得过我，你以为我什么都发现不了...”
话音未落，那只原本轻柔抚在她脖颈上的手猛地收紧！
“一个沈书还不够。” 蒋牧尘低低笑了一声，凑近她耳边： “这世界上还有谁会真正帮你?”
他的呼吸烫得她发抖： “小月，你总是那么单纯。”
他爱她的单纯，她的可爱，她的善良。可是与此同时，他也痛恨她的狠心，她的决绝，还有她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自己的绝心。
为什么，她不肯好好爱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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