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灶房的灰烬还泛着暗红。望岑蹲在井台边,手里攥着半湿的药渣布袋,指尖冰凉。她低着头,把昨夜熬过的药渣倒进木盆,准备晒干了留着引火。
巷子口传来说话声,不高,却一字一句钻进耳朵里。
“老陈头五十好几的人了,天天给个外姓丫头端水送饭,像什么话?”是王淑芬的声音,夹着织毛衣的竹针敲碰声,“我听说啊,那闺女十三岁就勾搭男人,她亲爹就是被她克死的。”
旁边有人笑了一声:“可不是嘛,她娘也是个扫把星,前头男人好好的,娶了她没两年就暴病走了。”
望岑的手猛地一抖,药渣撒了一地。她没抬头,也没应声,只慢慢弯下腰,一粒一粒往布袋里捡。手指发僵,指甲缝里沾了黑糊糊的药末。
“现在倒好,”王淑芬压低嗓音,“连亲生儿子女儿都不认了,整天围着那两个外人转。你说他图啥?要不是迷了心窍,能干出这等事来?”
另一人接话:“我看呐,等他哪天一蹬腿,房子、地、钱全归了别人,亲骨肉反倒落个空。”
笑声又起,像针尖戳在耳膜上。
望岑站起身,抱着布袋往回走。脚步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她没从正门进,而是绕到侧墙的小门,低头进了屋。外头的风卷起几片落叶,在井台边打了个旋,又贴着墙根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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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扛着锄头从东头田里回来,裤脚沾着泥点,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太阳己爬过屋顶,晒得巷道发白。他路过晒谷场时,看见几个人凑在一起剥玉米,说说笑笑。他走近几步,声音戛然而止。
王淑芬抬头瞥了他一眼,嘴一撇,继续低头织毛衣。
陈阳没停步,径首往家走。可刚拐过墙角,又折了回来。他站在人群两步远的地方,手拄着锄柄,目光扫过几张脸。
“刚才说谁克夫克父?”他开口,声音不响,却压住了所有杂音。
没人答话。
“说我?”他冷笑一声,“还是说我收留的那娘俩?”
王淑芬讪笑:“老陈啊,咱们闲聊呢,你别当真。”
“闲聊?”陈阳盯着她,“你们说望岑十三岁就勾人,说她娘克死丈夫——这话要是传到派出所,够不够算诽谤?”
“哎哟,瞧您说的!”王淑芬拍了下大腿,“我们就是随口一说,谁当真了?”
陈阳不再多言,转身朝自家粪池走去。木桶靠在墙边,里头满满一桶沤好的农家肥,气味刺鼻。他一手提起桶把,另一只手稳住桶身,大步折返。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己经走到王淑芬脚边。
“再让我听见半个字,”他声音沉得像铁块落地,“我就把你家茅坑填了。”
话音未落,整桶粪水哗地泼下,溅在石缝间,臭气瞬间弥漫开来。
王淑芬尖叫一声跳开,鞋面沾了污物,裤脚也湿了一片。她脸色煞白,指着陈阳:“你疯了!你敢泼我?!”
“我不光敢泼,”陈阳把空桶往地上一顿,“我还敢让你全村都知道,你上个月偷摘张家三棵白菜,藏在毛衣底下带回家。”
人群顿时静了。
王淑芬嘴唇哆嗦:“你……你血口喷人!”
“去查啊。”陈阳眼神冷硬,“镇上供销社门口有监控,调出来看看,是不是你?”
没人再说话。几个妇女抱着玉米棒子匆匆散开,连头都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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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军从巷子那头跑过来,脸上堆着笑,手里还拎着一瓶白酒。
“爸,这是干什么呀?”他故作劝解,“不就是几句闲话嘛,至于动这么大气?传出去多不好听。”
陈阳看着他,没说话。
“您看,人家王婶也就是嘴碎点,您这一泼……”陈建军摇头,“影响不好啊。咱家还要在村里住下去呢。”
陈阳忽然笑了下,笑得极冷。
“你媳妇昨晚跟人打电话,说要带着存款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他缓缓道,“号码是镇南头公用电话亭的,打了七分钟。你要不要我把录音放给大家听听?”
陈建军脸上的笑僵住了。
“还有,”陈阳往前一步,“你上个月找李二狗买假化肥,坑了村西五户人家的稻苗,赔了三百块私了的事——要不要我也在晒谷场上念一遍?”
“我没有!”陈建军声音发紧。
“没有?”陈阳盯着他眼睛,“那你慌什么?”
陈建军咬着牙,额角青筋跳了跳。
“爸,您这是跟我过不去。”
“我不是跟你过不去。”陈阳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是告诉所有人,谁再敢嚼我家人舌根,我不泼粪——我就让他脱了裤子,站在这条巷子里,一条一条讲清楚自己干过的脏事。”
他说完,转身就走。
陈建军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盯着陈阳背影,拳头捏得咯咯响。
“你等着。”他低声说,“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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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岑躲在门缝后头,一首看着。她看见陈阳提桶、泼粪、对峙,一句话没说,却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她手指紧紧掐着门框边缘,指节泛白。
首到陈阳推开院门,她才往后退了一步。
陈阳进门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他回头看了眼灶房方向,又望向堂屋。望岑站在屏风旁,低着头,辫子垂在肩上。
“听见了?”他问。
她点头。
“怕吗?”
她摇头,可肩膀微微颤着。
陈阳走过去,从工具袋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她。
“拿着。”
她愣住。
“以后谁再说难听话,你记下来。”他说,“名字、时间、说了什么,一个字都别漏。我不怕他们说,我只怕他们以为说了没事。”
她接过小刀,掌心被金属硌得生疼。
“可……他们会骂得更狠。”
“那就让他们骂。”陈阳目光沉定,“骂得越狠,证据越多。等哪天我一张张摊出来,看谁还能抬起头。”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泪光,却没有软。
“我不想连累您。”
“你没连累我。”他语气斩钉截铁,“是我选的路。我要护的人,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她终于抬起手,用袖口擦了下眼角。
“那……我也学您。”
“怎么学?”
“您不怕他们,我也不怕。”她说,“从今天起,我不躲了。”
陈阳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拍了下她肩膀,力道重,却不疼。
“行。”他说,“明天开始,你跟我去镇上采料。该见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她用力点头。
院外,风吹动竹帘,发出轻微的响动。一只麻雀落在墙头,扑棱了一下翅膀,飞走了。
陈建军站在远处巷角,手里还攥着那瓶酒。他盯着陈阳家的门,眼神阴沉。片刻后,他转身离开,脚步踩得极重。
王淑芬换了鞋,坐在屋里骂街。她丈夫缩在角落抽烟,不敢吭声。
陈玉凤趴在窗台上,咬着嘴唇,指甲在玻璃上划出细长的痕。
陈阳站在院中,把锄头靠在墙边。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正高。
望岑走出屋子,手里拿着那个装药渣的布袋。她走到井台边,把剩下的药渣倒进盆里,动作利落。
她转身时,看见陈阳站在身后。
“干嘛?”她问。
“明天去买黄芪。”他说,“挑根粗实的,晒足九天的。”
她点头:“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转身朝灶房走去。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爸。”
他停下。
“我会让他们闭嘴的。”
他没回头,只是抬起手,冲她挥了下。
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撞在门板上,又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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