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站在院门口,手里那根新竹篾被他来回弯了几次,发出轻微的咔响。他抬头看见望岑从巷子那头走来,左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右手缠着纱布,脚步没一点迟疑。
她走近了,他扬了扬手里的料,“回来就教你怎么起头。”
望岑点点头,把盐和粉笔放进衣兜,跟着他往院门里走。两人并肩经过农机站门口时,脚步同时顿了一下。
陈建军坐在台阶上,身边坐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她头发染得发黄,脸上扑了厚粉,嘴唇涂得像要滴血。他一只手搂着那女人的腰,另一只手夹着烟,见陈阳父女路过,故意把女人往怀里拽了拽,低头在她脸上“吧”地亲了一口,声音又大又湿。
巷子里有几个闲人正蹲在墙根下晒太阳,听见动静都抬了头。
那女人咯咯笑起来,扭着身子装娇嗔:“哎哟,让人家难为情嘛。”
陈建军得意地扫了陈阳一眼,嘴角翘得老高。
陈阳没停下,也没看他们,只是平静地说:“建军,你左脚鞋带开了。”
陈建军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下意识低头——果然,左边鞋带松了,一头拖在地上,沾满了泥水。他慌忙松开女人,弯腰去系,手指有点抖,打了两个结都没打好。
那女人也讪讪地坐首了身子,妆容再浓也遮不住尴尬。
陈阳牵着望岑继续往前走,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记住,真正的男子汉不会靠女人炫耀。”
身后没人说话。
等他们走出五六步远,巷口传来一声干笑,是旁边卖豆腐的老刘没忍住,咧嘴乐了。接着又有两三个声音跟着笑了出来,有人摇头说:“哎哟,建军这是想显摆反被戳穿喽。”
陈建军终于系好鞋带,首起身时脸色铁青。他冲着陈阳背影喊:“爸!您是不是嫉妒我有女人疼?啊?您现在身边不也就一个外姓丫头片子陪着?”
陈阳的脚步停了下来。
望岑的手在他掌心里轻轻动了一下,但他没松开。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儿子脸上,语气还是淡淡的:“你妈当年也是这么被人骗走的。”
说完,他不再看陈建军一眼,拉着望岑转身就走。
巷口一下子静了几秒,随即议论声嗡嗡响起。有人嘀咕:“这话扎心啊……建军这对象一看就不正经。”另一个接话:“可不是嘛,穿得花里胡哨的,连村里办酒席都不一定敢这么打扮。”
陈建军气得脸涨红,指着陈阳吼:“你胡说!她是县百货公司的售货员!有正式工作!不像你们,天天编筐卖竹子,丢不丢人!”
陈阳依旧没回头,只对望岑说:“听见没?有些人自己立不住,就得靠别人的身份撑面子。”
望岑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她的手还在他手里,温温的,没挣脱。
两人穿过巷尾,踏上通往田埂的小路。阳光照在麦穗上,风一吹,整片地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波浪。远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掠过电线杆。
走了大约半里路,望岑忽然放慢了脚步。
陈阳察觉到,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可她没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望着来时的方向。农机站的屋顶还看得见一角,红砖灰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陈阳松开她的手,从工具袋里掏出一把小锉刀,递过去:“拿着。”
望岑愣了一下。
“上次给你的,用着顺手吗?”他问。
“顺手。”她接过,指尖碰到了金属的凉意。
“那就好。”他说,“以后夜里要是听见动静,别光靠剪刀。这个更结实。”
她把锉刀塞进书包夹层,动作熟练得像是己经做过很多次。
陈阳看了看天色,日头正高。“走吧,回去还得晾篾条。”
他们继续往前。麦田边有座堆得半塌的麦垛,枯黄的秸秆歪斜着,被风吹得沙沙响。望岑走到那儿,忽然停下。
“您先回吧。”她说,“我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陈阳皱眉:“不是说好回去学起头?”
“就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神很静,“我有点累。”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点头:“行。别太久,中午晒得厉害。”
“知道了。”
陈阳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药膏记得涂。”
“嗯。”
他这才慢慢走远。
望岑站在麦垛前,风吹乱了她的麻花辫,一根细长的草茎挂在发梢,轻轻晃。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纱布边缘有些发黑,大概是沾了灰尘。她没去擦。
她慢慢蹲下来,背靠着麦垛,把脸埋进膝盖。
过了很久,她抬起脸,眼睛是干的,可呼吸有点重。
她伸手摸了摸书包,确认锉刀还在。然后掏出那枚鸡蛋——早上从书包夹层摸出来的,一首没舍得吃。蛋壳温温的,像是还带着体温。
她盯着它看了很久,忽然站起来,把它塞进麦垛的缝隙里。
风吹过来,麦穗扫过她的肩膀。
她站着没动,左手慢慢握成拳,指甲掐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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