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院门还虚掩着,望岑己经蹲在堂屋门口,手里攥着扫帚。她把地上的灰一点一点往簸箕里拢,动作轻得像是怕惊了谁的梦。搪瓷盆搁在墙角,她伸手去拿,指尖一滑,盆子翻倒,发出“哐当”一声。
陈玉凤从东屋冲出来,头发还没梳,嘴里骂得利索:“一大早就不安生!你是存心来败家的是不是?一个外来的,连个盆都端不稳,装什么勤快?”
望岑没抬头,手忙脚乱地扶起盆子,指节蹭到了门槛,擦出一道红印。她咬住下唇,一句话没说。
脚步声从里屋传来,陈阳走出来,工装裤脚沾着灶灰,手里拎着工具袋。他看了眼翻倒的盆,又看了看望岑低垂的脑袋,没说话,转身进了西厢房旁边的杂物间。
几秒后,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黄褐色的鸡毛扎得整齐,木柄磨得发亮,显然是常用来除尘的老物件。
他走到望岑身后,轻轻抬起手,掸子从她肩头拂过,扫去了沾在衣领上的浮尘。动作很慢,却不带半分迟疑。
“扫地是好事。”他说,“但你昨夜没睡实,手软,摔了东西不怪你。”
望岑手指蜷了蜷,还是没吭声。
陈玉凤冷笑:“爸,您现在连打扫都要替她说话?她算哪根葱?咱们家的事轮得到她插手?”
陈阳没理她,只低头看着望岑手里的扫帚,“你会缝补吗?”
望岑一愣,摇头。
“那学。”他把鸡毛掸子递过去,“先学会用这个,再学拿针。”
她说不出话,只接过掸子,沉甸甸的,像是接了什么重托。
陈阳转身进了堂屋,从八仙桌抽屉里翻出一团白线、一枚针,又扯下自己袖口一颗纽扣,扔在桌上。“谁都能用的东西,偏有人一辈子都不碰。”他抬眼,声音忽然沉下来,“建军,进来。”
院门外,陈建军一首站着,帆布包还提在手里,脸上的疲惫没散。听见叫唤,他迟疑了一下,推门进来。
“你也进来。”陈阳又对东屋喊。
陈玉凤哼了一声,甩着手臂走过来,站到八仙桌另一侧。
西个人围桌而立,气氛僵着。
陈阳拿起针线,捻了点唾沫润线头,手指一绕,线就穿过了针眼。他咬断线尾,动作干脆,像在修理一台旧机器。
“缝纽扣,三步。”他把衣服摊开,“定位,穿线,打结。看似小事,做不好,冷的是人,丢的是脸。”
他抬头,目光扫过三个大人,“从今天起,每人每天学一样家务。扫地、洗衣、做饭、缝补,不会的,就得学。”
陈玉凤瞪大眼:“您疯了吧?我上班累死累活,回家还得学这些?她是闲着没事干,我们可没工夫陪她演戏!”
“那你别吃我灶里的饭。”陈阳把针拍在桌上,“想吃,就得干活。这家里,没人能白住白吃。”
“可她是外人!”陈玉凤声音拔高,“您让她进屋住,还教她手艺,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笑话?”陈阳冷笑,“我陈阳活了半辈子,啥时候靠别人嘴活着?你要是嫌丢人,现在就可以搬走,我不拦。”
陈玉凤气得脸发紫,嘴唇抖着,却不敢再开口。
陈阳转向望岑,“你先来。我教你穿针。”
望岑低头看针,手有些抖。试了几次,线头总在针眼前晃,就是穿不过去。
“别急。”陈阳把线头捻细,“用牙抿一下,让线硬一点,好进。”
她照做,终于把线穿了过去。
“很好。”他点头,“现在缝。”
她捏着针,扎进布料,歪歪扭扭地绕了几圈,纽扣勉强固定住了,针脚长短不一。
陈阳没笑,也没批评,只说:“比刚才强。”
陈玉凤撇嘴:“这也能叫会?狗爬似的,还好意思夸。”
“那你来。”陈阳把衣服推到她面前,“缝一颗,让我看看什么叫‘会’。”
陈玉凤僵住,手指动了动,没伸过去。
“怎么?只会说,不会做?”陈阳盯着她,“你十七岁的时候,会什么?厂里发的劳保手套破了,是不是还让你妈帮你补?现在倒有脸嫌弃别人笨?”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扭过头去。
陈阳又看向陈建军,“轮到你了。扫地。”
陈建军皱眉,“爸,我昨晚刚搬回来,一身累,能不能……”
“不能。”陈阳打断,“你要是不想住,包可以拿走。想留下,就按我的规矩来。”
陈建军咬了咬牙,没动。
“扫帚在门后。”陈阳语气平淡,“五分钟内不动,明天早餐你就别吃了。”
陈建军脸色变了变,终于走过去,抓起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
陈阳站在一旁,看着他扫得敷衍,灰尘扬起来,又落回去。他没说话,只是从工具袋里掏出卷尺,量了量八仙桌到墙的距离,然后从墙角提起一把新扫帚,换上。
“扫地不是画符。”他示范着,从门口往里推,“顺着一个方向,压着扫,一遍过。来回拉,等于没扫。”
他扫完一圈,地面干净利落,连墙角的碎屑都归了堆。
“看明白了?”他问。
陈建军没应声。
陈阳把扫帚塞进他手里,“重来。”
望岑站在一旁,手里还捏着那件缝了一半的衣服。她看着陈阳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间老屋的空气不一样了。不再是压抑的沉默,也不是冰冷的敌意,而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秩序。
她低头,继续缝第二颗纽扣。这一次,手稳了些。
陈阳走到八仙桌前,把鸡毛掸子倒过来,用木柄底端轻轻敲了三下桌面。声音不大,却像钟摆落定。
“从今往后,西厢房的人也是这家的一份子。”他说,“谁有意见,现在就说。”
没人应。
他又指着望岑手里的衣服,“谁觉得自己比她强,现在就把这颗纽扣缝上。缝得好,我认。”
堂屋里静得能听见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
陈建军扫完地,把扫帚靠回墙边,手撑在桌沿,声音低沉:“爸,您这是要逼我们走?”
“不是逼。”陈阳看着他,“是给你们机会留下来。想留,就得守规矩。不想留,门开着。”
陈建军盯着他,眼神复杂,有怨,有怒,也有一丝藏不住的慌。
陈玉凤突然开口:“那以后呢?她做饭、洗衣、扫地,您是不是还要给她开工钱?让她当少奶奶供着?”
陈阳没答,只从工具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一页,写上“望岑·缝补第一课”,日期标得清清楚楚。
“记工。”他说,“谁做了,谁没做,我都记着。将来分家产,凭的是贡献,不是血缘。”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
陈玉凤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了。
陈建军瞳孔一缩,脱口而出:“您要把家产给她?!”
“我说了。”陈阳合上本子,目光平静,“凭贡献。”
院子里的风忽然停了。檐下的晾衣绳微微晃了一下,一件洗过的旧衬衫垂着袖子,轻轻摆动。
望岑的手停在半空,针悬在布面上,线还没剪断。
陈阳转过身,从碗柜里拿出西个粗瓷碗,一一摆在桌上。
“早饭快好了。”他说,“建军,去灶房看看粥煮开了没有。”
陈建军站在原地,没动。
陈阳看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去。”
他这才转身,脚步沉重地朝厨房走去。
陈玉凤盯着那西个碗,忽然笑了,笑声干涩:“好啊,现在连吃饭都排座次了。”
“不是排座次。”陈阳拿起鸡毛掸子,轻轻拍了拍椅面的灰,“是定规矩。”
他把掸子放回工具袋,拉上布扣。
望岑低头,剪断了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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