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娅和她孩子的事儿过去好几天了，我心里那点后怕还没完全散干净。倒不是怕那婴灵，主要是怕师父说的，惊动了林子里的“东西”。
说来也怪，自打那天之后，林子里的气氛好像真有点不一样了。以前进林子采药，虽说也安静，但那是种自然的静谧。现在呢，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脊梁骨时不时发凉。连平时不怎么怕我的小动物，比如松鼠什么的，见了我都哧溜一下跑没影儿，像是躲着什么。
阿赞明师父也变得更谨慎了。他晚上不再轻易进行那些对着罐子念咒的法事，白天出门，也会在木屋周围多撒一圈特制的药粉，说是防“窥探”。看我这眼神里的担忧，也更重了。
我这“净灵血”是再也不敢乱用了，平时干活加倍小心，生怕再见红。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天，阿赞明让我去林子深处采一种叫“鬼灯笼”的草药。这草喜欢长在背阴潮湿的腐木上，晚上它的果子会发出幽幽的绿光，像鬼火，所以叫这名儿。平时师父不让我去太深的地方采这个，今天却特意指明了方位，说那边有几株年份够的。
我心里嘀咕，但师父吩咐了，只能硬着头皮去。那地方确实偏，树高林密，光线昏暗，地上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没什么声音。我按照师父说的，找到那几棵腐烂的大树，果然看到了几株“鬼灯笼”，小心地采下来放进竹篓。
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听见旁边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不像风吹的，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移动。
我汗毛瞬间立起来了，攥紧了手里的药锄，屏住呼吸盯着那片灌木。
声音停了。西周死一般寂静。
我咽了口唾沫，慢慢往后退，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可刚退了两步，那“沙沙”声又响了，而且这次更清晰，是从我侧面传来的！
我猛地扭头，只见一道细长的、灰黑色的影子，快如闪电般从灌木丛里窜出，首扑我的脚踝！
是蛇！
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往后一跳，脚下一滑，摔了个结结实实。手肘磕在一块石头上，一阵剧痛，手里的药锄也脱手飞了出去。
那条蛇一击不中，立刻盘起身子，昂起头，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是条毒蛇！三角形的脑袋，身上花纹艳丽，一看就不好惹。
我摔得七荤八素，手肘疼得钻心，眼看那蛇又要发动攻击，心里一片冰凉。完了！这下要交代在这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破空声传来！
“嗖——啪！”
一根细长的木棍，像箭一样射来，精准地打在那条毒蛇的七寸上！毒蛇吃痛，身子一僵，然后迅速扭动着钻回灌木丛，消失不见了。
我惊魂未定，抬头看去，只见阿赞明师父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手里还拿着另一根削尖的木棍，脸色阴沉地看着我。
“师……师父！”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肘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破了皮，鲜血正往外渗。
阿赞明快步走过来，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树林，然后才蹲下身，查看我的伤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语气带着责备，但动作却不慢，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出止血草药，嚼碎了敷在我的伤口上。
“有……有蛇……”我心有余悸。
“不是普通的蛇。”阿赞明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看向毒蛇消失的方向，“这季节，这种蛇不该出现在这片林子。而且，它攻击的方式……太急了点。”
我心里一咯噔：“师父，您的意思是……”
“有人驱使它。”阿赞明站起身，扶起我，“看来，真的有‘客人’被引来了。你的血，就像黑暗里的灯塔，太显眼了。”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真的是因为我那天不小心用了净灵血？
“先回去。”阿赞明捡起我的药锄和散落的草药，搀着我，快步往回走。一路上，他都非常警惕，不时停下来倾听周围的动静。
回到木屋，他立刻加强了周围的防护，不仅撒了更多的药粉，还在门窗上贴了几张新画的符。整个木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晚上，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阿赞明坐在油灯下，擦拭着他的法器，久久不语。
“师父，”我忍不住问，“来的会是什么人？是下降头害我的那个王总他们吗？”
阿赞明摇摇头：“不像。王总那些人，用的是阴损的降头术，讲究暗中下手。这次来的……更像是‘同行’。”
“同行？”我愣住了。
“嗯。”阿赞明放下法器，看着我，“降头师，或者……养鬼人。他们对特殊的血脉、魂魄，最是敏感。你的净灵血，对他们来说，是炼制高级法器的绝佳材料，或者……是滋养邪物的极品补品。”
我听得手脚冰凉。炼制法器？极品补品？这他妈比中降头还吓人！
“那……那我们怎么办？”我声音都发颤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赞明倒是很镇定，“我这地方，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他们既然用这种试探的手段，说明也有所顾忌。这几天，你不要单独出门，跟紧我。”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正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鼻子这么灵，手伸得这么长。”
这一晚，我睡得极不踏实。手肘的伤口隐隐作痛，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窗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我惊醒。我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这座小木屋。
阿赞明师父则一夜没睡，就坐在门口，像一尊守护神。油灯的光映照着他瘦削但坚毅的侧脸，让我慌乱的心，稍微找到了一点依靠。
看来，平静的日子到头了。新的麻烦，己经找上门来。这次，不再是解降救人，而是要面对更首接、更凶险的敌人。我这颗“人形唐僧肉”，算是彻底暴露了。往后的路，恐怕每一步，都是刀尖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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