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刺杀事件,如同投入湖面的又一粒石子,在宫中引起了小小的波澜,但很快便被更大的事情掩盖——康熙帝即将奉太后前往热河行宫避暑,后宫随行名单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永和宫内,气氛微妙。德妃是否能随行,随行又能带哪些人,首接关系到未来数月乃至更长时间内,她在后宫的影响力和在康熙心中的地位。
苏兰儿经过昨夜惊吓,更加谨言慎行,但她敏锐地感觉到,德妃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这日午后,德妃摒退了左右,只留下苏兰儿一人在暖阁内伺候。她并未像往常一样让苏兰儿做活,而是指了指旁边的绣墩:“坐吧,陪本宫说说话。”
苏兰儿依言坐下,心中警铃大作。德妃如此礼遇,必有所图。
“兰儿,你入永和宫也有些时日了。你觉得,本宫待你如何?”德妃语气温和,如同拉家常。
“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如同再造。”苏兰儿恭敬回答,这是标准答案。
德妃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疲惫和……落寞?“恩重如山?在这深宫里,谈何恩情?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兰儿:“本宫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御前献艺有人作梗,昨夜御花园不太平……这些,恐怕都与你有关吧?”
苏兰儿心中一震,垂下头不敢接话。
“你不必害怕。”德妃叹了口气,“本宫今日找你,是想与你开诚布公。你可知,为何当初本宫要将你从辛者库提上来?”
“是因为……奴婢的绣艺?”苏兰儿试探着问。
“是,也不全是。”德妃站起身,走到窗边,“更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苏兰儿猛地抬头。
德妃背对着她,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回忆:“很多年前,宫里有一位颇受圣宠的贵人,她也姓苏,也有一手惊人的绣艺,性子也如你一般,外表柔顺,内里刚强。只可惜……红颜薄命。”
苏兰儿的心脏狂跳起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清宫棋局之上》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几乎要撞出胸腔。姓苏?绣艺?这难道就是她身世的线索?
“本宫当初见到你,便吃了一惊。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德妃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将你留在身边,起初或许有利用之心,但更多的是……一份移情,一份对故人的怀念。”
她的语气变得诚恳:“兰儿,这后宫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危机西伏。密嫔视你为眼中钉,其他妃嫔也未必安了好心。就连本宫……有时为了自保,或许也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但你信我,在本宫能力范围内,必会护你周全。”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若是换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恐怕立刻就要感激涕零,誓死效忠了。
但苏兰儿没有。她心中警兆更甚。德妃突然如此“坦诚”,甚至不惜透露她可能与某位故去贵人有关的信息,目的绝不单纯。
她立刻离座,跪伏在地,声音哽咽,充满了“感动”与“惶恐”:“娘娘……娘娘待奴婢至此,奴婢……奴婢无以为报!唯有此生竭尽忠诚,报答娘娘恩德!”
德妃满意地俯身,亲手将她扶起,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快起来。本宫就知道,没看错你。”
她的手温暖柔软,但苏兰儿却只觉得冰冷。
“眼下就有一事,”德妃看着她,语气自然地带出了真正的目的,“热河之行,本宫势在必得。但密嫔吹惯了枕边风,恐怕会在随行名单上做文章。你与御前的人(指赵德全)似乎有些渊源,或许……可以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图穷匕见。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忆故人,又是表真心,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利用她,利用她可能存在的、“与赵德全的渊源”,去为德妃的政治利益服务。
苏兰儿心中一片清明,脸上却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与坚定:“奴婢明白!奴婢定当尽力,为娘娘分忧!”
从暖阁出来,苏兰儿看着紫禁城高耸的宫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德妃的“真心”,价值千金。
而她苏兰儿,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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