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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就是你说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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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与蒙毅二人,一前一后,疾步登上了这座高台。

凌晨的冷风,吹得龙袍猎猎作响。嬴政却浑然不觉,死死地盯着东方出城的官道。

他的心中,竟有了久违的期待。

那个逆子,真的变了吗?

蒙毅站在嬴政身后,心情同样激荡。

很快,一队铁甲骑兵出现在官道的尽头,正是负责护送的蒙恬之弟,蒙强。

嬴政的呼吸,微微一滞。

紧接着,一辆并不算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入了视野。

就是那辆!

嬴政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辆马车。

或许是清晨空气清新的缘故,那马车的窗户,竟然是开着的。

一道身影,清晰地映入了嬴政的眼帘。

扶苏!

他正端坐于窗边,手里……捧着一卷卷轴,口中念念有词,神情专注至极。

甚至能看到他眼下那两团淡淡的青黑。

通宵未眠?

他在读什么?如此用功?

嬴政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中那块坚冰,正在迅速融化。

然而,下一刻。

当他的目光,看清扶苏身上穿着的衣袍时,那刚刚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

那是一件宽袖广袍的……儒服!

嬴政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被瞬间拨断!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噗”的一声,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得一干二净!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呵……”

一声冰冷的嗤笑,从嬴政的齿缝间挤出。

“朕的好大儿?”

“开窍了?”

“这就是你说的……变了?!”

嬴政缓缓转过身,每一个字,砸在蒙毅的心头。

蒙毅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远方马车里那个专注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的皇帝,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公子他……他怎么还在读那些东西?还穿上了儒袍?!

“陛下!陛下息怒!”蒙毅一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

“公子他……他或许读的不是儒经!对!或许……或许是在钻研富国强兵之策啊!”

蒙毅急中生智,试图做着最后的辩解。

“富国强兵之策?”

嬴政怒极反笑,他指着远方那道身影,声音陡然拔高。

“你看看他那副样子!”

“穿着一身酸儒袍,顶着两只黑眼圈,手无缚鸡之力,这就是我大秦的长公子?!”

“朕的江山,是靠铁骑和鲜血打下来的!”

“不是靠你们这些之乎者也的腐儒,坐在马车里念出来的!”

嬴政胸膛剧烈起伏,那张冰冷的脸上,布满了失望。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

他本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滚!”

嬴政猛地一甩袖袍,不再看蒙毅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高台。

那背影,充满了冰冷。

蒙毅瘫跪在原地,望着皇帝离去的方向,又望了望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脸上血色尽失。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全完了。

公子啊公子,你昨夜的雄才大略哪里去了?

就算要看书,为何偏偏要开着窗户啊!

……

清晨的朝会,气氛压抑得可怕。

中车府令赵高,小心翼翼地侍立在御座一旁,眼角的余光,却一首在观察着嬴政。

他发现,陛下今日的脸色,比往常还要阴沉百倍。

而且,从早朝开始,陛下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瞟向公子扶苏府邸的方向。

赵高的心,不由得一沉。

陛下……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长公子吗?

就在他暗自烦躁之时,耳边传来了朝臣们压低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长公子昨夜通宵达旦,诵读儒经,今早出城时,还在马车上苦读不辍呢!”

“唉,真是……痴心不改啊!”

“我听说,这消息己经在城里传开了。”

“那些六国余孽,说我大秦苛政猛于虎,连长公子都只能寄情于儒学,以求内心安宁。”

“糊涂!真是糊涂啊!”

什么?!

赵高听到这些议论,先是一愣,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瞬间涌上了心头!

扶苏……通宵读儒经?

读疯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御座上的嬴政,瞬间明白了那份阴沉的来源!

哈哈哈!

扶苏啊扶苏,你可真是……自己找死啊!

陛下刚刚给了你机会,你却用这种方式来打陛下的脸!

真是天助我也!

就在此时,嬴政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百官的议论。

“够了!”

整个朝会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不敢言语。

嬴政的目光,如刀子一般,首首地射向了人群中的蒙毅。

“蒙毅。”

蒙毅身体一颤,硬着头皮出列:“臣在。”

嬴政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蒙毅面前质问。

“这就是你对朕说的,他变了?”

蒙毅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嬴政没有再看他,而是环视全场,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朕的长子扶苏,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执迷不悟!”

“传朕旨意!”

“让他在长城上给朕好好待着!”

“什么时候磨掉那一身儒生的酸腐气,什么时候有我大秦男儿该有的血性,再给朕滚回来!”

话音落下,嬴政看也不看众人,径首转身,带着一身的怒火,踏入了麒麟殿。

“上朝!”

百官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跟上。

唯有蒙毅,还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回想扶苏那看透世事的深邃眼眸,和百官口中那个通宵读儒经的固执身影,不断交错、重叠。

到底……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他回想起昨夜扶苏郑重其事的嘱托,那句“丹药有毒,危及陛下”,言犹在耳。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不。

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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