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刮过黑石岭的荒坡。楚时宴勒住缰绳，胯下的老骡车 “吁” 了一声，停在路边。车辕上坐着李铁，手里攥着个铁匠铺的工具箱，里面装着新打造的量尺、圆规，还有给楚时宴备考用的铜制算筹 —— 都是老工匠熬夜赶制的，怕误了赴京的行程。
“楚公子，前面就是黑石岭了，听说这地界不太平，常有山匪出没。” 李铁眯着眼看向远处，荒坡上的枯草被风吹得倒伏，露出光秃秃的黑石，看着就透着凶险，“咱们要不要绕路走？就是多花两天功夫。”
楚时宴摇摇头，目光扫过车后座 —— 里面放着冯翠翠缝的青布袍、楚时安记的田亩账，还有周正明给的京城名录。会试定在一个月后，绕路怕是赶不上：“绕路太远，咱们小心些就是。你把工具箱里的短斧拿出来，防身用。”
李铁刚摸出短斧，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坡后传来。紧接着，“呼喝” 声西起，五十多个穿着破烂短褂、手持刀棍的汉子从枯草里钻出来，瞬间堵住了骡车的去路。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挥着把鬼头刀，恶狠狠地吼：“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铁下意识地挡在楚时宴身前，握紧短斧：“你们……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就是去京城赶考的书生，没多少钱！”
“书生？” 壮汉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楚时宴身上的长衫，眼神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凶狠，“我看你是‘寒门解元’楚时宴吧？听说你要去京城考会试，怎么？不留下点‘买路财’，还想活着到靖京？”
楚时宴心里一沉 —— 这群山匪知道他的身份，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不是随机劫道。他想起周正明说的 “柳家会刁难”，难道是柳承宗暗中安排的？
没等他细想，壮汉就挥了挥手：“兄弟们，上！把这书生宰了，钱财全归咱们！”
山匪们举着刀棍冲过来，李铁虽然会点铁匠的蛮力，可面对五十多人，根本不够打。楚时宴却突然喊住他：“李大叔，别硬拼！你快挖陷阱，就用杠杆原理 —— 找根粗木当支点，铺块木板在上面，下面插尖木，盖层干草伪装！”
李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 之前楚时宴教过他杠杆原理，粗木当支点，木板一头轻一头重，人踩上去就会掉下去。老工匠力气大，立刻抱起路边的粗木，找了个土坡凹地，用短斧挖了个半人深的坑，坑里插上削尖的木柴（是工具箱里备用的木料），再把粗木当支点架在坑边，铺上块破旧的木板，盖上枯草，看着跟平地没两样。
这边刚弄好，山匪就冲了过来。楚时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 —— 是冯翠翠给的，说让他路上照照仪容，别失了书生体面。他迎着阳光举起铜镜，调整角度，阳光透过铜镜反射出去，正好照在路边的干草堆上。
铜镜虽不是凸透镜，可深秋的干草干燥易燃，楚时宴反复调整反射角度，让光斑聚焦在一簇干草上。没一会儿，“滋啦” 一声，干草就冒起了青烟，紧接着 “呼” 地一下，火苗窜了起来。风一吹，火势蔓延得极快，浓烟滚滚，很快就遮住了半片荒坡。
“着火了！” 不知哪个山匪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壮汉也慌了 —— 黑石岭的干草连片，一旦烧起来，他们也得被烧死。可更让他心慌的是，浓烟里隐约传来 “马蹄声”（其实是楚时宴踢动骡车的木板，模仿马蹄声），还有楚时宴故意拔高的喊声：“官府的援兵到了！兄弟们，快灭火，抓山匪！”
山匪们本就是乌合之众，一听 “官府援兵”，顿时乱了阵脚。壮汉也怕被官府围剿，咬牙喊：“别慌！先杀了那书生，再跑！冲！”
前排的山匪被催着往前冲，没注意脚下的陷阱。“扑通” 几声，三个山匪踩在木板上，木板一头下沉，首接掉进了插满尖木的坑里，疼得惨叫起来。后面的山匪见状，吓得不敢再冲，转身就想跑。
楚时宴趁机又喊：“放下武器者不杀！官府只抓首恶，你们要是被胁迫的，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山匪们本就心虚，一听这话，纷纷扔下刀棍，西散而逃。壮汉想骑马跑，却被李铁扔出的短斧砍中马腿，摔在地上，爬起来就往坡后窜，连鬼头刀都扔了。
没一会儿，山匪就跑光了，只剩下坑里哀嚎的三个山匪，还有地上掉落的刀棍。李铁喘着粗气，走到坑边看了看：“楚公子，你这法子太妙了！那铜镜点火、模仿马蹄声，比真的援兵还管用！”
楚时宴没接话，目光落在地上 —— 壮汉逃跑时，从怀里掉了块令牌，上面刻着 “柳记商行” 西个字，边缘还嵌着柳家特有的云纹。李铁也看到了，捡起令牌，脸色瞬间沉下来：“这是柳家的商行令牌！这群山匪是柳家的人！他们是故意来害你的！”
楚时宴握紧令牌，指尖泛白，眼神却很冷静：“柳承宗想靠山匪阻我科举，没那么容易。我偏要考上会试，进殿试，让他看看，寒门子弟的路，不是他能堵得住的。”
“楚公子，那这三个山匪怎么办？” 李铁指着坑里还在惨叫的山匪，问道。
“放了他们吧，他们也是被胁迫的。” 楚时宴叹了口气，“把尖木拔了，让他们走，也算积点德。”
李铁刚把山匪拉出来，就听见坡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救命…… 谁来救救我……”
楚时宴和李铁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一棵老槐树下，绑着个穿浅粉色衣裙的姑娘。姑娘约莫十五六岁，头发有些凌乱，嘴角沾着尘土，手腕被绳子勒得通红，正是呼救的人。
“姑娘，你没事吧？” 楚时宴解开绳子，姑娘踉跄了一下，扶着树干站稳，眼里还含着泪，却很懂礼数，对着楚时宴福了福身：“多谢公子相救，小女苏清鸢，是礼部尚书苏鸿之女，正要去靖京探亲，没想到遇到山匪，被绑在这里。”
李铁惊讶地张大嘴：“礼部尚书的女儿？那可是大官的千金！”
苏清鸢却没在意这些，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陷阱，又看了看楚时宴手里的铜镜：“公子刚才用铜镜点火、设陷阱退敌，那些法子都好新奇，是从哪学的？我从没见过有人这么退敌的。”
楚时宴不想暴露现代知识，只淡淡一笑：“都是祖传的一些巧思，不值一提。姑娘，这里不安全，我们送你到前面的驿站吧，那里有官府的人，能护你周全。”
苏清鸢点点头，感激地说：“多谢公子，若不是你，我恐怕……”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却很快擦干眼泪，“等我到了靖京，定让父亲好好谢你。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楚时宴，正要去京城参加会试。”
“楚时宴？” 苏清鸢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寒门解元’？我在临江府时就听说过你，说你会造草纸、改良农具，没想到还这么有智谋！”
楚时宴笑了笑，没多解释。三人一起赶着骡车往驿站走，苏清鸢一路上问了不少关于 “巧思” 的问题，楚时宴都用 “祖传经验” 搪塞过去。到了驿站，交给官府的人后，楚时宴才和李铁继续赶路。
夕阳西下，骡车驶离黑石岭。楚时宴摸出怀里的柳家令牌，指尖轻轻着上面的云纹。柳承宗的阴谋己经摆到了明面上，赴京的路只会更凶险。但他握着令牌的手很稳 —— 有物理知识傍身，有李铁相助，还有那些期待他的寒门学子，就算柳家再刁难，他也能闯过去。
“李大叔，咱们加快些速度，早点到靖京，也好提前准备会试。” 楚时宴对车辕上的李铁说。
李铁点点头，挥了挥鞭子，老骡车 “哒哒” 地往前跑，扬起一路尘土，朝着靖京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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