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了内院,手头又有了持续进账的银钱,姜桃的心思活络起来。单靠“锦鲤先生”摆摊,收入虽可观,但终究不稳定,且抛头露面风险日增。她需要一份更稳妥、更能积累资本的产业。
通过弹幕对京城商业格局和消费习气的了解,加上自己前世作为消费者和玄学人士对人性“收集癖”和“猎奇心理”的洞察,一个念头逐渐成型。
她看中了西市靠近主干道、但并非最繁华黄金地段的一间小铺面。原主经营脂粉生意,因款式老旧,生意清淡,正欲盘出。姜桃以“锦鲤先生”积累的资金,加上部分典当旧物所得,顺利将其盘下。
铺子不大,但位置尚可,重要的是后面带了个小院子和两间厢房,既可做仓库,必要时也能临时落脚。
她没有急着开业,而是关起门来精心筹备了半月。铺面重新粉饰,选了雅致的青灰色,匾额上书“觅奇轩”三个字,字体清逸,却不落款,平添神秘。店内陈设简洁,多宝阁上并未摆满货物,反而显得疏朗有致。
她经营的东西,在京城堪称独一份。
其一,名曰“玲珑匣”。借鉴了现代盲盒概念,用不同颜色的硬纸制成精美小匣,匣外仅以水墨勾勒隐约图案,或山水,或花鸟,或瑞兽,并不点明内里何物。
匣内所盛,是她凭借弹幕信息和对时下流行的判断,搜罗或定制的各种小巧玩意,可能是海外流入的琉璃珠子,可能是某位隐退工匠打造的独特银饰,可能是带有异域风情的香料小样,甚至可能是一张“锦鲤先生”亲笔书写、据说能带来好运的简短箴言。
每个“玲珑匣”售价统一,但内里物事价值相差悬殊。能否“淘”到宝贝,全凭运气和眼缘。
其二,则是“限定款”。她利用弹幕对潮流的前瞻性,提前设计或定制一些别具一格的物件,如一批融合了现代简约风的陶瓷茶具,一批绣着新奇词句,来自弹幕玩梗,但此世之人看来只觉得妙趣横的荷包手帕,一批造型别致的书签镇纸等。每样东西数量极少,售完即止,绝不再版,且每件物品上都烙有独特的“觅奇”印记。
开业前,她并未大张旗鼓宣传,只通过“锦鲤先生”的渠道,隐晦地向几位熟客、以及之前在桃花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且弹幕评价“喜爱新奇事物”的几位公子小姐透露了风声,重点强调了“玲珑匣”的随机趣味和“限定款”的独一无二。
开业当日,“觅奇轩”门前并未出现人潮汹涌的景象。偶有好奇者进门,也被那略显“空旷”的陈设和不明所以的“玲珑匣”弄得一头雾水。
首到一位穿着不俗的年轻公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了一个标价一两银子的“青鸾”主题玲珑匣,打开后,里面竟是一枚水头极好、雕工精湛的翡翠平安扣,价值远超匣价数倍!
这公子当场惊呼,引来门外路人侧目。
“这‘觅奇轩’有点意思!”那公子拿着平安扣,爱不释手,当即又买了五个不同主题的玲珑匣。
这一幕,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很快,“西市有家铺子,花钱开匣,可能开出宝贝”的消息,伴随着那位公子开出的翡翠平安扣,迅速在京城喜好玩乐、追求刺激的年轻贵族子弟圈中传开。
接下来的几天,“觅奇轩”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起初大多是冲着“玲珑匣”的博彩性质而来,有人开出价值不菲的孤品,欣喜若狂;有人只得了普通小物,略感失望,但那开匣瞬间的期待与未知,却让人欲罢不能。
而真正让“觅奇轩”站稳脚跟、形成风潮的,是那些“限定款”。
姜桃推出的第一批“竹韵”系列陶瓷茶具,仅十套,釉色清雅,器型流畅,带着一种不同于当下流行富丽风格的简约之美,杯底还刻有一句“不可一日无此君”的闲章。上市不到半日,便被几位颇有鉴赏力的文人雅士抢购一空。未能买到的,纷纷询问何时再有。
紧接着推出的“妙语”系列荷包,上面绣着“躺平”、“干饭”等看似俚俗却莫名贴切又带点自嘲趣味的词语,竟意外地受到了不少追求个性、厌烦了传统花鸟图案的年轻小姐和公子们的追捧,同样迅速售罄。
“觅奇轩”的名声彻底打响。它不再仅仅是一个靠运气博眼球的铺子,更成了一个引领小众潮流、彰显独特品味的象征。拥有一件“觅奇轩”的限定款,或者在“玲珑匣”中开出稀有之物,成了京城年轻圈子里值得炫耀的谈资。
每日清晨,“觅奇轩”还未开门,门外便己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等候。铺子里雇佣的两个伶俐伙计忙得脚不沾地。
姜桃坐镇幕后,通过弹幕观察顾客反应,调整“玲珑匣”的内容物比例,并提前规划下一批“限定款”的方向。银钱如流水般汇入,她终于体会到了“日进斗金”的感觉。
这日傍晚,姜桃盘完账,看着账簿上快速增长的数字,心情颇佳。她回到汀兰水榭时,天色己晚。
沈醉如常坐在廊下等她,膝上放着一本书,却没有看。暮色将他小小的身影勾勒得有些孤单。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首到她走近,才又低下头,假装看书。
姜桃走过去,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等久了?今天铺子里生意好,忙了些。”
沈醉合上书,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进屋。他沉默地帮她取下略显沉重的外衫,又去倒了一杯温茶递给她。
姜桃接过茶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些细微的、带着照顾意味的举动,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沈醉没有看她,只是小声说:“他们很多人,去铺子。”
姜桃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觅奇轩”客流如织的景象。她笑道:“是啊,生意好,我们才能有更多的钱,买好吃的,买新衣服,以后做更多想做的事。”
沈醉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亮,他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钱,我有。以后,我给姐姐。”
姜桃怔住,看着他认真的小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失笑,弯腰与他平视:“好啊,那姐姐等着醉醉长大,赚很多很多钱给姐姐花。”
沈醉重重地点头,眼神坚定。
夜色渐深,姜桃看着身旁熟睡的沈醉,小家伙即使在睡梦中,一只手也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袖。她轻轻叹了口气,替他掖好被角。
“觅奇轩”的成功,带来了财富和一定的隐匿性,她多以男装幕后指挥,外人只知老板神秘,但也将他们更推向了风口浪尖。今日弹幕提示,己有其他商铺开始模仿“玲珑匣”的形式,虽不得精髓,却也分走部分客流。而一些权贵之家,也开始打听“觅奇轩”背后东家的来历。
树大招风。
她必须更快地积累资本,织就属于自己的关系网,才能在这京城真正立足,才能护住自己,和身边这个日渐依赖她、也开始展露不同侧面的孩子。
窗外月明星稀,预示着明日又将是一个忙碌的日子。
京城最靓的仔,这位置,坐上去不易,坐稳了,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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