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〇年三月的台北，春寒料峭。保密局地下审讯室里，昏暗的煤油灯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空气中混杂着血腥、汗水和恐惧的气息。老台共黄天被绑在刑架上，花白的头发被血水和汗水黏在额前，褴褛的衣衫下露出道道狰狞的鞭痕。
"说！蔡孝乾在哪里？"特务队长王志强手持浸盐水的皮鞭，狠狠抽在老人早己皮开肉绽的背上。
黄天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我...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王志强冷笑着示意手下端来烧得通红的炭火盆，"看来黄老先生是想尝尝烙铁的滋味了。"
当烧红的烙铁在眼前发出滋滋声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时，黄天终于崩溃了："在...在嘉义...粪箕湖...林医师家的阁楼..."他涕泪交加，声音颤抖，"求求你们...给我个痛快..."
得到这个重要情报，谷正文立即召集精锐特务。他特意点名经验丰富的张清杉："你熟悉嘉义地形，这次由你带队。记住，重点监控当地所有西餐厅和娱乐场所。这种过惯奢侈生活的人，绝对忍受不了粗茶淡饭。"
与此同时，在粪箕湖林医师家破旧的阁楼里，蔡孝乾正对着碗里的地瓜粥大发雷霆。"这种东西叫人怎么吃？"他一把推开陶碗，浑浊的汤汁溅了一地，"我在长征时都没吃过这么差的东西！"
马雯娟坐在角落的破草席上，嘤嘤哭泣："我的丝绸旗袍都发霉了...这地方连个像样的镜子都没有...我己经半个月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蔡孝乾烦躁地在狭小的阁楼里踱步，这个曾经在台北最豪华的酒店包间里挥金如土的"郑老板"，如今却要在这穷乡僻壤忍受粗茶淡饭。他摸了摸多日未刮的胡茬，突然打开行李箱，取出一套精心保管的西装。
"你要做什么？"马雯娟惊讶地问。
"我受够了！"蔡孝乾咬牙切齿地说，"今晚我们去镇上的西餐厅，我要吃牛排！这种粗茶淡饭，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
"你疯了！"马雯娟惊恐地说，"外面到处都是特务！"
"怕什么？"蔡孝乾不以为然，"这个穷乡僻壤，谁会注意到我们？再说了，我都穿成这样了，谁能认出来？"
傍晚时分，蔡孝乾换上笔挺的西装，带着精心打扮的马雯娟，悄悄来到镇上唯一一家西餐厅。餐厅里灯光昏暗，留声机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蔡孝乾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在久违的奢华氛围中。
"两份牛排，要五分熟。"他熟练地对侍者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再来一瓶红酒。"
就在他们享用美食时，化装成客人的张清杉坐在角落，仔细观察着这对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女。他悄悄对照手中的通缉令，确认了蔡孝乾的身份。
当蔡孝乾心满意足地切开最后一块牛排时，张清杉带着几个特务围了上来。"蔡先生，吃得很享受啊。"张清杉冷笑着说。
蔡孝乾手中的刀叉"咣当"一声掉在盘子里，脸色瞬间惨白。"你...你们..."他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手铐"咔嚓"一声锁上，蔡孝乾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压低声音："张长官，我们做个交易。我知道组织的全部机密，还有所有潜伏人员的名单...只要你们放过我和雯娟..."
在押解回台北的车上，蔡孝乾的心理发生了惊人的转变。他突然对张清杉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雯娟离开台湾，我要她进来陪我。只要你们答应这个条件，我什么都交代。有她在身边，我才能安心交代问题。再说了，"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你们也不想看我因为思念成疾，影响了交代的积极性吧？"
谷正文在保密局门口亲自迎接押解车队。蔡孝乾一下车就跪倒在地，声音带着谄媚："谷长官，我愿意全力配合！只求您答应我一个条件——让雯娟进来陪我。有她在，我保证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一个不漏！"
"可以。"谷正文冷冷地说，"不过每交代一个名字，你们就能多相处一天。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蔡孝乾迫不及待地取过纸笔，开始详细列出名单。他的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仿佛生怕写慢了一个名字就会少享受一天特权。"洪幼樵——工委宣传部长"，"陈泽民——工委副书记"...每写一个名字，他都要急切地问："现在可以带雯娟来了吗？这些可都是重要人物啊！"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蔡孝乾供出了超过西百人的名单，牵连范围达一千八百余人。他不仅交代了每个人的职务、住址，还提供了他们的活动规律、联络方式，甚至主动建议："这些人最常去的几个地方我都知道，要不要我给你们画张图？"
当他写下最后一个名字时，竟然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现在可以让我们团聚了吧？"他谄媚地笑着，"我可是把知道的都交代了。"
当马雯娟被带进特别布置的牢房时，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牢房里竟然摆放着双人床、梳妆台，甚至还有一瓶红酒。蔡孝乾笑着拥抱她："雯娟，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你看，跟着我，就算在监狱里也能过上好日子。"
就在他们举杯相庆之时，台北的夜空被警笛声撕裂。根据蔡孝乾提供的名单，保密局展开了大规模逮捕行动。整个台湾地下党组织遭受毁灭性打击。
在接下来的数月里，这一千八百余人中，有一千一百多人被处决。马场町刑场的枪声终日不绝，鲜血染红了土地。每当枪声响起，蔡孝乾就会搂紧马雯娟，满不在乎地说："别怕，那些都是冥顽不灵的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而始作俑者蔡孝乾，却在特别牢房里与马雯娟过着相对舒适的生活。他对外面发生的惨剧充耳不闻，甚至还会向特务要求更好的伙食和用品。
"要不是我配合，你们哪能立这么大功。"他恬不知耻地对看守说，"给我来瓶威士忌，要苏格兰的。对了，再给我们添床鸭绒被，这天气还是有点冷。"
这个曾经的革命者，为了个人的享乐和私欲，不仅出卖了同志，更将整个台湾地下党组织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在牢房的窗外，一个时代的悲剧正在上演；在牢房之内，背叛的盛宴才刚刚开始。那些被他出卖的同志在刑场上高呼口号时，他正与情妇在特别牢房里享用着美酒佳肴，对窗外的枪声充耳不闻。
有一天，当他品尝着特务送来的牛排时，突然对马雯娟说："你说，那些被枪决的人，现在会不会后悔没有像我一样做出'明智'的选择？"说完，他得意地切下一块牛排，细细品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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