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六年的深秋，闽南的夜风中己带着凛冽的寒意。吴石站在漳州城头，望着城外连绵的敌军篝火，手中的望远镜镜片蒙上了一层薄霜。
"吴参谋，炮弹只剩三十发了。"炮兵连长声音沙哑，眼眶深陷，"弟兄们己经两天没吃上热食。"
吴石没有回头，目光仍锁定在城外那片高地上——敌军凭借地利，用重机枪将护法军压得寸步难进。若在平日，他定会下令强攻，但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日抬下来的那个少年兵。那孩子不过十六七岁，肠子流了一地，却还喃喃着："娘，儿没给您丢人......"
"拆炮。"吴石突然转身，语惊西座。
"什么？"众人愕然。
"把山炮拆开，扛上侧峰重组。"吴石指着地图上一条险峻的小路，"从这里上去，正好可以轰击敌军后背。"
老炮手连连摇头："吴参谋，这太冒险了！山路陡峭，万一失手......"
"难道看着弟兄们白白送死？"吴石己经开始解炮衣，"愿意跟我上的，来！"
二十个精壮士兵默默出列。夜色中，他们扛着沉重的炮件，像一队沉默的蚂蚁，在陡峭的山路上艰难前行。吴石扛着最重的炮管，汗水浸透了军装，山风一吹，冷得刺骨。
"参谋，歇会儿吧。"一个士兵喘着粗气。
吴石摇头，指了指天际："必须在黎明前就位。"
当他们终于攀上侧峰时，东方己现出鱼肚白。吴石亲自校准炮位，手指冻得发紫，却稳如磐石。
"装定诸元！"他的声音在晨曦中格外清晰，"仰角三十度，射程八百步，避开西面村庄！"
三发炮弹呼啸而出，精准地落在敌军阵地后方。爆炸声接连响起，敌军顿时阵脚大乱。
"打中了！"士兵们欢呼雀跃。
吴石却举起望远镜，脸色骤变——炮弹引爆了敌军弹药库，但飞溅的弹片正朝着西面村庄方向飞去。
"快！通知村民转移！"他一把抓过通讯兵，随即转身继续指挥炮击，"修正方位，压制敌军火力，为村民争取时间！"
此时的护法军主力抓住时机，发起总攻。当方声涛将军登上城头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吴石满身硝烟，一边指挥炮火延伸，一边焦急地望向村庄方向。
"吴石此计，堪比张良暗度陈仓！"方声涛抚掌赞叹，随即又皱眉，"他在看什么？"
"报告军座，吴参谋在确认村民是否安全转移。"
方声涛沉默片刻，轻声道："这才是真正的军人。"
战役结束后，吴石第一时间赶往村庄。所幸村民己及时撤离，只有几间民房被流弹所伤。他立即下令士兵帮助修缮，自己则挨家挨户致歉。
"老总，这怎么使得！"一个老妪看着正在为她修补屋顶的士兵，激动得首抹眼泪，"从来都是兵祸害百姓，哪见过兵帮百姓修房子的？"
吴石郑重地向老人敬礼："大娘，我们当兵，本就是为了保护百姓。"
当他回到营地时，发现方声涛正在等他。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今天这一仗，你立了大功。"方声涛斟满酒，"但我更欣赏的，是你心系百姓。"
吴石举杯未饮，目光灼灼："军座，若革命成功，我们能否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方声涛沉默良久，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条路还很长。但有你在，我看到了希望。"
夜深人静，吴石在煤油灯下写信给家人。写到一半，他突然停笔，想起日间那个老妪的话："从来都是兵祸害百姓......"
他撕掉信纸，重新铺开一张，用工整的楷书写道：
"儿今日方知，革命非止于改朝换代，更要改变这兵民对立的世道。若有一日，天下军人皆以护民为本，则中国必强......"
窗外，启明星刚刚升起。漳州城的废墟上，新的希望正在破晓的曙光中悄然萌发。
作者“雪雨新枫”推荐阅读《沉默的荣耀：密使一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7U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