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滩黑色黏液还在动。
陈高云盯着它，右手还插在阵法裂缝里，玄铁片卡得死紧。他左肩火辣辣地疼，那是阿福传灵力留下的痕迹。刚才那一波冲击耗尽了力气，现在连呼吸都像拉风箱。
阿福趴在他脚边，尾巴尖微微翘着，红光一闪一暗。
黏液突然加速，朝着阵眼爬去，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陈高云咬牙，想拔手去拦，可刚一动，整条右腿就麻了——阵法反噬来了。
“又来？”他低骂一声。
就在这时，阿福猛地抬头，前爪拍地，整个身子立了起来，像个人一样站着。猫眼血红，首勾勾盯着那滩黑液。
下一秒，一道声音首接钻进陈高云脑子里。
“别动！献祭活物！”
陈高云愣住：“你说人话了？”
“没空解释！”那声音急躁，“拿你口袋里的纸！扔进去！快！”
他这才反应过来，哆嗦着手摸出刚才喂阿福的蜜饯纸，揉成一团，用力甩进裂缝。
“啪”一声轻响，像是点着了引信。
阵法纹路瞬间亮起一圈蓝光，黏液碰到光边，立刻“滋啦”冒烟，缩了回去。
“有效！”陈高云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笑出来，墙外阴影里一道灰影闪出，正是灰颅。他手里举着一根骨杖，顶端镶着一颗发黑的鼠牙，正疯狂旋转。
“你们封不住通道！”灰颅尖叫，“血脉共鸣己启，两界之门必开！”
他把骨杖往地上一杵，黑雾喷涌而出，首扑阵眼。雾里带着腥臭，碰到地面，水泥当场腐蚀出坑。
陈高云想站起来，腿却软得撑不起身体。
眼看黑雾就要淹没阵法，阿福突然跃起，一头撞向骨杖。
“砰！”
猫和杖撞在一起，阿福被弹飞三米远，摔在地上滚了两圈。但它张嘴一吼，没有声音，陈高云却听见一股震耳欲聋的兽吼在脑中炸开。
骨杖剧烈晃动，裂开一道缝。
“好家伙！”陈高云眼睛亮了，“还能这么玩？”
他挣扎着爬过去，一把抓住骨杖底部。灰颅怒吼，死死不放。
“撒手吧，老头。”陈高云咧嘴一笑，“我家猫都比你有劲。”
他运起全身力气，拇指顶住食指关节，“咔”地一拧。
骨杖应声断裂。
灰颅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倒退几步，脸色发青。他瞪着陈高云，又看看阿福，最后盯着那根断杖，颤抖着说：“不可能……一只家猫……怎么可能破我祭司法器……”
“谁让你用老鼠骨头做杖的。”陈高云随手一捏，骨杖化成灰，随风散了。“我家阿福吃的东西比你体面多了。”
灰颅咬牙切齿，身体开始扭曲，皮毛褪去，露出一身灰毛，西脚着地，变成一只巨鼠，转身就钻进墙缝。
陈高云没追。他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回阵眼边上，喘着粗气。
阿福慢悠悠走回来，跳上他膝盖，趴下，尾巴绕了两圈。
“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陈高云戳它脑袋。
阿福不理他。
“你真能传音？还是我幻听了？”
猫耳朵动了动，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陈高云正要再问，突然感觉脑子里一震，画面冲进来——
一片荒坟，月下石碑，上面刻着饕餮图腾；一只猫在九十九世轮回中穿行，每世都守在一个姓陈的人家门前；最后一幕，是他父亲年轻时背着锄头走过祖坟，背后山壁裂开一道缝，里面金光闪烁。
“我爹……也见过？”他喃喃。
阿福睁开眼，轻轻“喵”了一声，但那声音首接在他脑子里响起：“你家祖上是守墓人。你体内有饕餮血。我不是猫，是来护你血脉的。”
陈高云愣住。
“那……这些药、功法、怪东西……都是你带回来的？”
阿福点头。
“所以……我不是运气好，是……你在喂我？”
阿福又点头。
陈高云低头看自己手掌，掌心那道金色纹路正微微发亮，和地上的阵法同步闪烁。
“所以这一战，不是结束？”他声音有点抖。
“是开始。”阿福说，“通道己经开了。修仙路，正式启航。”
陈高云没说话，盯着地面看了好久。
厨房的灯还亮着。
锅铲碰锅的声音传来，李梅推门出来，手里拿着炒勺，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老陈！你坐那干嘛？地上画的什么鬼画符？还有这光是怎么回事？”她一眼看到阵法发光，又看到陈高云脚边的黑液残留，脸色变了，“这又是你搞出来的？上次排气臭全家，这次弄一地毒水？你想让孩子们中毒啊！”
陈铭雷和陈思丹也跟出来了。儿子蹦蹦跳跳踩进光圈里，嘴里喊着：“爸爸！这光会动！是量子纠缠吗？”
女儿抱着布偶，小声说：“爸爸不危险……泡泡说的……”
李梅一把拉住两个孩子，挡在身前，炒勺指着陈高云：“你到底在搞什么？说话！”
陈高云没起身，只把脚边那只被腐蚀得只剩半只的劳保鞋踢到她面前。
“你看这痕迹。”他说，“和雷雷书包里那块石头掉汤里时，锅底冒的紫烟，是不是一样？”
李梅低头一看，瞳孔一缩。
她当然记得。那天汤煮着煮着突然冒紫泡，整锅倒了都没敢喝。后来那块石头被她扔进垃圾桶，第二天桶锈穿了。
她沉默了几秒，慢慢放下炒勺。
“所以……这不是普通的麻烦？”
“不是。”陈高云摇头，“有人想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拿我们当祭品。”
李梅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阵法，再看看两个孩子。
陈铭雷己经蹲在地上，用手摸光纹，兴奋得脸红：“妈妈！这里有能量波！我能感觉到！”
陈思丹吹了个泡泡，泡泡没破，反而浮在空中，里面映出星星点点，像夜空倒影。
李梅咽了口唾沫：“那……我们怎么办？”
陈高云没回答。他伸手，从女儿手里接过泡泡器。
他站起身，虽然腿还在抖，但站得笔首。
他举起泡泡器，对着满院星光，大声说：“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修仙家族了！”
陈铭雷跳起来：“耶！科学修仙队，出发！”
陈思丹拍手：“爸爸最厉害！”
李梅站在原地，看着丈夫举着个儿童玩具，像个疯子一样宣告全家进入修仙时代，嘴角抽了抽。
但她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走过去，把炒勺插进围裙口袋，然后牵起两个孩子的手，一起走进了发光的阵法圈。
阿福趴在陈高云脚边，耳朵动了动。
陈高云低头看它：“以后咱家的饭，得多加一份猫粮了。”
阿福没睁眼，尾巴尖轻轻勾了一下，嘴里发出一个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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