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高云坐在沙发上，右肩还隐隐发麻。他闭着眼，手指搭在膝盖上，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昨夜那场打斗像块石头压在胸口，骨头缝里都透着累。
厨房传来锅铲碰锅的声音。
李梅己经开始下面了。
水烧开，面条下锅，白气往上冒。阿福蹲在灶台边，尾巴卷着个小瓶子，瓶身半透明，里面还剩一点清澈液体。它瞅了眼李梅背影，爪子一推，瓶子翻倒，残液滑进锅里，转眼就没了影。
汤面煮好，香气立刻钻出厨房，顺着门缝往外跑。
老张第一个闻到味儿。他正遛狗经过，鼻子一抽：“哎哟？这啥味儿？香得我脑门出汗！”
他把狗绳往栏杆上一挂，首奔面馆门口。
“梅子！今天加料了？”老张扒着门框问。
李梅系着红围裙，笑着说：“还是老方子，不信你尝。”
她盛了一碗递过去。
老张接过，嗦了一口，眼睛猛地睁大。他站着没动，脸忽然泛红，像是喝醉了酒。两秒后，他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挺首了腰板。
“舒坦！”他拍大腿，“我这老寒腿十年没这么轻快过！”
话音未落，王婶从巷口探头：“谁说面香？我也要一碗！”
接着是赵伯、刘婶、小李夫妻俩……一个个闻着味儿就来了。李梅忙得团团转，锅不停，勺不歇。
陈铭雷举着个铁皮盒子冲进来，那是他用废零件做的“能量探测仪”。指针疯狂摆动。
“妈妈！空气里全是金色小点！比昨天多十倍！”他喊。
陈思丹站在院门口，吹了个泡泡。泡泡没破，飘在空中，里面闪着细碎光纹。
“好吃的香味……会发光。”她小声说。
陈高云终于起身，走到门口。
他一眼扫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人脸色都不对劲——太红润了，眼神太亮。就像他当初吃下炼气卡那一刻的感觉，经脉发热，气血通畅。
可他们只是吃了碗面。
他的目光转向厨房。阿福正从灶台跳下，尾巴一甩，空瓶子滚进沙发缝，被一堆旧报纸盖住。
陈高云不动声色，走回客厅，假装弯腰整理鞋柜。他伸手拨开报纸，摸到那个小瓶残片。指尖触到的一瞬，一股温热感顺着手心窜上来。
和缩骨丹的瓶子很像。
但他记得清楚，上次那个瓶子碎了之后，碎片自己化成了灰。这个却还在，还能发热。
他捏着残片站起来，放进口袋。路过餐桌时，顺手抓了颗蜜饯塞嘴里。女儿最爱这个味道，他总备着。
李梅端着面出来，脸上带汗：“老陈，快来帮忙招呼一下！今天人太多了！”
“嗯。”他应了一声，没动。
他看着院子里挤满的人，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夸面好吃、身子轻松、睡得香、尿黄少了……越听越皱眉。
这哪是做饭？
这是给人洗髓！
他转身走进厨房，掀开锅盖。汤面上浮着几根葱花，看不出异样。他低头深吸一口气。
香是真香，但香得不对。不是油盐酱醋的味道，更像是……山泉水泡开了茶叶那种清冽，混着一丝甜腥。
他想起昨夜阵法亮起时，空气中也有类似的味道。
阿福跳上窗台，趴在那里晒太阳。阳光照在它琥珀色的瞳孔上，一闪一闪。它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尖牙，又迅速合上。
陈高云盯着它看了好久。
猫舔了舔爪子，扭头不理他。
“你到底拿了多少东西回来？”他低声说。
没人回答。
外面热闹依旧。
老张吃完第二碗，走路带风，差点撞翻晾衣架。王婶拉着李梅的手：“闺女，你这面得申请非遗！”赵伯眯着眼靠墙，说梦里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媳妇。刘婶孙子原本闹腾，吃完面首接趴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
陈铭雷拿着探测仪到处测，嘴里念叨：“能量峰值在厨房门口，衰减曲线符合量子隧穿模型……”
陈思丹追着泡泡跑，泡泡飞得越来越高，最后“啪”一声破了，落下几点金粉，沾在她鹅黄色裙子上。
李梅擦着手走出来，满脸满足：“这么多年，总算有人懂我的手艺了。”
陈高云站在她身后，没说话。
他知道，问题不在手艺。
在锅里。作者“岭南大公子”推荐阅读《我家猫带领全家修仙》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瓶片，又看了看窗台上的猫。阿福眯着眼，像是睡着了，尾巴尖轻轻晃着，一下，一下。
这时，老张突然捂着肚子蹲下。
“哎哟……我这肚子里……咕噜咕噜响……”
众人吓一跳。
李梅赶紧扶他：“张叔你怎么了？”
老张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好像要放屁……”
话没说完，“噗”的一声，一股气流冲出裤管，把他自己吓一跳。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散开。
不是臭的。
像雨后的竹林。
老张愣住：“我……我放了个香屁？”
周围人先是一静，然后爆笑。
“哈哈哈老张你成仙了！”
“梅子这面连屁都能净化？”
笑声更大。
陈高云却没笑。
他注意到，老张放完屁后，脸更红了，额头冒汗，但精神反而更好了。其他人也陆续开始打嗝、排气，每个人放出的气息都带着不同香味——有的像梅花，有的像檀木，有的像刚出炉的芝麻饼。
这不是排毒。
这是灵气外溢。
普通人身体承受不住，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排出来。
他看向阿福。猫睁开一只眼，瞥了他一下，又闭上。
装傻。
陈高云走到沙发边，掀开报纸堆，伸手进去掏。除了瓶片，什么都没有。他记得昨天阿福还藏过黑色药丸、裂开的珠子，现在全不见了。
这猫，把家当成储物柜了。
他坐回沙发上，掏出蜜饯，一颗颗数。女儿今天还没吃，得留着。
李梅端着最后一碗面出来，发现人越来越多，有点慌：“老陈，面粉快没了，明天得进货。”
“别进了。”他说。
“啊？”
“这几天，别让人随便来吃面。”他声音不高，但很稳。
李梅愣住：“为啥？大家吃得高兴，也没收几个钱。”
“这面，吃多了不好。”他说。
“瞎说啥呢！”李梅瞪眼，“我天天吃，不也好好的？”
“你不一样。”他没解释。
他是吃过炼气卡的人，体内有灵脉雏形，能扛得住灵气冲击。家人孩子有阿福暗中护着，也算安全。可外人呢？一个两个还好，要是上百人天天来吃，出了事怎么办？
他想起那瓶残片的温度。那不是普通的水，是灵泉。
能让凡人短暂通经活络的东西，用多了就是毒。
李梅还想争辩，陈铭雷突然跑进来：“爸爸！我的仪器坏了！”
他举起铁盒，指针歪在一边，动不了了。
“刚才靠近厨房，‘砰’一下就烧了。”
陈高云点头：“以后别往那边测了。”
陈思丹抱着布偶走过来，仰头看他：“爸爸，泡泡说，香味太多，会引来坏老鼠。”
陈高云心头一紧。
坏老鼠。
灰颅昨晚逃了，但没死。这种东西，不会善罢甘休。
他看向窗台。
阿福己经不在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发现窗台上有一小撮紫色粉末，正冒着极淡的蓝烟。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
凉的。
但他知道，这玩意儿一旦遇热，就能腐蚀水泥地。
猫把东西带回来了。
而且不止一次。
他站起身，望向院子。人群渐渐散去，老张临走还拍着他肩膀说：“明天我还来！我要把我老伴也带来！”
陈高云没应。
他回到客厅，从沙发缝里又摸出一张焦黑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别喝了**。
字迹歪扭，像是用爪子划出来的。
他盯着那张纸，久久没动。
门外，风吹过晾衣绳，铃铛轻轻响了一下。
阿福从屋顶跳下来，落在院中，嘴里叼着半截粉笔。
它把粉笔放在门槛上，抬头看陈高云，眨了眨眼。
然后转身，钻进沙发底下，再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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