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高云的手还搭在门框上，指节发白。
那对夫妇站在门口，男人穿着灰衫，女人披着道袍，手里拎着礼盒。男人刚摸过焦黑的树皮，抬头盯着面馆招牌，声音发抖：“请问！刚才有没有一个穿灰道袍的小道士来讨过面？！”
陈高云没松手。他看着两人脸上的焦急不是装的，可这年头谁不会演。他只说：“有。”
“真的来了？”女人一把抓住男人胳膊，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静心他……他吃过面了？”
“吃了碗素面，吃完就跑了。”陈高云语气平得像在报菜名，“连汤都喝干净了。”
李梅从他身后探出头，小声说：“孩子没事就好。”
女人突然跪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陈高云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肘部往上抬，硬是没让她磕下去。
“别这样。”他说。
男人也红了眼：“我儿子静心从小体弱，三岁那年一场高烧把经脉烧断了，全真教五位长老
联手施救，也只能保住一口气。医生说他活不过十岁。”
李梅怔住了。
“可昨晚他回来了！”男人声音拔高，“走路带风，脸色红润，掌门亲自给他把脉，说他体内浊气全清，筋骨重铸，这是洗髓伐骨的征兆啊！”
“我们顺着雷劈的方向一路找来。”女人抹着眼泪，“那一道雷落下来，正好劈在这棵树上，而他就在这里吃了面——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街坊们听到动静，陆续围了过来。老张端着空碗凑近，王婶抱着孙子踮脚张望。有人小声嘀咕：“这面能治绝症？”
陈高云不动声色往门口站了半步，挡住涌来的视线。
“你们搞错了。”他说，“我们就是开个面馆，面里也没加啥特别的东西。”
“是药引子！”男人激动起来，“一定是你们锅里的火候、水温、面条的筋道程度，刚好契合了某种天地法则！”
“或者盐放得多一点。”李梅插了一句。
众人一愣。
“盐？”女人瞪大眼。
“嗯。”李梅点头，“我这面咸淡适中，小孩老人都爱吃。要是真有啥神效，那也是盐的功劳。”
空气安静了一秒。
然后老张噗地笑出声，又赶紧憋住。
男人却认真点头：“有道理！大道至简，也许正是这平凡之味，才最接近天道！”
李梅嘴角抽了抽。
女人又要跪，这次陈高云首接伸手拦住：“真不用。”
“可我们不能白受恩惠！”男人打开礼盒，里面金光闪闪，玉佩、铜符、锦缎堆得满满当当，“这是我们全家积攒多年的家当，还有全真教赐予的护命符，求您收下！”
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老张伸长脖子：“这得值多少钱？”
王婶小声说：“够买咱这条街了吧？”
李梅看着那堆东西，喉咙动了一下。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这么多摆在面前，还是头一回。
她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空布袋。
我家猫带领全家修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家猫带领全家修仙最新章节随便看！她走到女人面前，轻轻接过一袋面粉放进袋子里，笑着说：“这个好，筋道，煮出来孩子爱吃。”
“别的我们不敢收。”她说，“收了，这面就不是面了。”
全场安静。
男人嘴唇哆嗦，忽然深深作揖，额头几乎贴地：“梅娘子高义！此恩我全真上下永记！”
“快别说了。”李梅摆手，“再站会儿面该凉了。”
她转身回到灶台前，掀开锅盖，热气扑上来。她舀起一勺汤，手腕一抖，面条滑进碗里。
老张还在原地没走，举着手里的空碗。
李梅盛了一碗递出去：“您的，加了辣油。”
老张接过，嘟囔：“你说这事儿怪不怪，雷劈完还能煮面？”
“不怪。”李梅擦着桌子，“雷打石头，面照煮。”
巷口风吹过来，卷起几片焦树叶。那对夫妇提着空礼盒慢慢走远，背影消失在拐角。
陈高云拎起墙角的水桶，哗啦浇在焦树根部。火星早就没了，但木头还烫手。他蹲下身，用铲子铲土盖住烧烂的树根，低声说：“明天换棵新的。”
李梅站在灶台边，手指微微发颤。她低头看锅，水面映出她的脸，有点模糊。
她不是没想过，这面可能有点不一样。
武当弟子吃完头顶冒白气，少林和尚啃包子吐出秘籍，现在又来个道童吃面引来天雷……这些事凑在一起，不可能全是巧合。
但她还是只想当个煮面的。
不想当神仙。
更不想背负谁的命。
她搅了搅锅里的汤，香味又飘出来。
“高云。”她叫了一声。
“嗯。”
“要是以后还有人来找呢？”
“来一个，打发一个。”
“要是他们非要谢呢？”
“就说面里没加灵丹，只有盐和酱油。”
李梅笑了下，低头继续捞面。
外面街上，老张蹲在焦树旁研究雷痕，嘴里念叨：“你说这雷为啥不劈人呢？”
“因为人没做坏事。”旁边小孩答。
“那为啥劈树？”
“可能树欠费了。”
两人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陈高云靠在门框上，看着天空。云散了，阳光斜照在“梅香面馆”西个字上，招牌晃得发亮。
他知道，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但他还得站在这儿。
李梅掀开锅盖，又一碗面出锅。
汤清面亮，葱花浮在上面。
她把面端给等在窗口的老太太：“您的，少盐，多青菜。”
老太太接过，笑着点头：“每天一碗，活着就有滋味。”
李梅笑了笑，转身去洗碗。
灶台角落，那个透明小瓶静静立着，里面还剩一点淡金色液体。
瓶身标签早己被撕掉，看不出名字。
风吹进来，瓶口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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