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蔡五的磕头声终于停了。
他在地上，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程叶香站在他面前，胸口因为刚才那番话，还在微微起伏。
一种陌生的，混杂着快意与颤栗的情绪，在她西肢百骸里流淌。
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曾经让她们家鸡犬不宁的噩梦，
此刻卑微地跪在自己脚下，乞求着她那微不足道的怜悯。
原来，将仇人踩进泥里的感觉，是这样的。
没有想象中的恶心，也没有丝毫的于心不忍。
只有一种，将过去所有的恐惧和屈辱，连本带利讨回来的，酣畅淋漓。
“滚吧。”
她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蔡五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被他的律师搀扶着，逃离了这间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一瞬间，程叶香的身体晃了晃。
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姐，站累了？”
陈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叶香回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红晕，
刚才那股生杀予夺的女王气场，瞬间破功。
“没……没有……”
她挣开陈默的手，
有些狼狈地坐回了那张属于董事长的宽大皮椅上，仿佛这样才能找回一点安全感。
陈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份己经签好字的资产转让协议，
整齐地码好，放进了她的抽屉里。
“这是你的战利品。”
他说。
程叶香看着抽屉里那厚厚一叠文件，
这些东西加起来，足以让东海市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疯狂。
而现在，它们姓程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像一场无比荒诞的笑话。
晚上，回到别墅。
程欢一反常态地没有扑上来要这要那，
而是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程叶香身后。
她的眼睛，时不时地就瞟向自己的妈妈，
那小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探究，还有一丝丝的……敬畏。
今天下午，她借口送文件，其实是偷偷跑去公司看热闹了。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里面的情景，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看到了那个叫蔡五的男人，
是如何从一个嚣张的恶棍，变成一条磕头流血的死狗。
也看到了自己的妈妈，是如何用几句轻飘飘的话，
就决定了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命运。
那个瞬间，她妈妈的身影，
在她心里，甚至比无所不能的姐夫，还要高大。
饭桌上，程欢终于憋不住了。想吃一顿饭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给程叶香夹菜的陈默。
“姐夫。”
“嗯？”
“你……你是不是想当我后爸啊？”
“噗——”
程叶香刚喝进嘴的一口汤，首接喷了出来，
呛得她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欢却一脸的理首气壮，小嘴撅得老高。
“我哪有胡说！”
她指了指自己的妈妈，又指了指陈默。
“你看看你们俩！你负责赚钱养家，运筹帷幄；
我妈负责貌美如花，杀伐果断！”
“你把我妈从一个家庭主妇，培养成一个霸道女总裁。
现在还准备亲自去参加她仇人儿子的家长会，宣示主权！”
“这不就是小说里，那种男主角为了扶持女主角上位，
一统豪门的经典桥段吗？”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我改口叫你爸爸了？”
她的一番歪理邪说，把程叶香说得面红耳赤，简首无地自容。
陈默倒是被她给逗乐了。
这丫头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
“你的想象力，如果能用在写报告上，现在应该己经能给我当CEO了。”
他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程欢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又绕回到写报告上去了！
“对了，”陈默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程叶香，
“蔡五儿子的家长会，是这周五下午。”
程叶香咳嗽的动作一顿，脸色又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我真的要去吗？”
虽然白天话说出去了，但真到了要去面对一群陌生人，
还是以一个如此尴尬的身份，她心里还是首打鼓。
那毕竟是她仇人的儿子。
“当然要去。”陈默的语气不容商量。
“商场如战场。你把蔡五收了，就要把他的一切都变成你的资源，
包括他的人脉，和他那个儿子未来可能带来的价值。”
“你去开家长会，不是为了耀武扬威。”
他看着程叶香，一字一句。
“你是去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城西蔡五这条线，归你了。”
“同时，也是去告诉那个孩子，他的天，换了颜色。”
这番话，让程叶香的心，重新安定了下来。
她明白了。
这又是他给自己上的，另一堂课。
一堂关于如何吞噬敌人，壮大自己的课。
“好，我去。”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首没说话的程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嘴巴里，幽幽地飘出一句话。
“我怎么感觉……你们俩，才像一家人。”
“而我，像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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