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死寂。
地板上，第一个闯入者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扔进沸水里的虾，发出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嗬嗬声。腋下的神经重击让他整条手臂失控地颤抖，肝部遭受的肘击则引发了内脏痉挛般的剧痛，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别提站起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来自那人磕破的嘴角和鼻腔。
艾莉森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看着丈夫的背影。那不再是那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修车工，而是一堵沉默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墙。亚伦手里的玻璃烟灰缸不知何时己经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大脑似乎无法处理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他那看起来平庸甚至有些懦弱的父亲，竟然……竟然像电影里的特工一样？
门外的动静也停了。
透过门上那个狰狞的破洞，能看到另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之前的暴戾和贪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迅速蔓延的……恐惧。他亲眼看到同伙是怎么冲进去，又是怎么在眨眼之间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太快了，太诡异了。这根本不是普通住户该有的反应！
“强尼？强尼！你他妈怎么了？！”门外的劫匪压低声音，带着颤音喊道，却不敢再靠近破洞。
哈奇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那个失去战斗力的家伙一眼。他的全部感知，像雷达一样锁定着门外那个声音的来源，判断着对方的距离、心态，以及可能采取的行动。
寂静成了最折磨人的武器。
几秒钟的僵持，对于门外那个劫匪来说，如同几个世纪。未知的恐惧啃噬着他的勇气。他听到了同伙痛苦的呻吟，却听不到门内任何其他声音。那个沉默的男人在干什么？他有什么武器？他是不是正隔着门板，用枪指着自己？
“妈的……”门外劫匪咒骂一声，心态崩了。任务失败了，这家人是硬茬子！保命要紧！他猛地转身，也顾不上同伙了，拔腿就向往外跑，皮鞋踩在门廊的木地板上，发出慌不择路的“咚咚”声。
逃跑的脚步声，如同发令枪。
哈奇动了。
不是去开门追击。那样会暴露自己，而且对方可能在外面有接应或设有埋伏。他的动作更快，更高效。他猛地侧身，肩膀抵住门板受损最轻、结构相对完好的上方区域，右腿如同钢鞭般向后闪电般蹬出！
目标不是门锁，而是刚才被撞裂、己经摇摇欲坠的门板下半部分！
“砰——哗啦！”
一声巨响！本就脆弱的木门在他精准而狂暴的蹬踹下，大面积碎裂开来！木屑纷飞，一个更大的缺口被硬生生踹开！
这一下，不仅是为了制造出口，更是为了震慑。巨大的破坏声和突然敞开的缺口，会给逃跑者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以为追杀即刻来临，从而更加慌乱。
果然，己经跑到院子里的劫匪听到身后恐怖的破碎声，吓得魂飞魄散，跑得更快了，甚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哈奇没有立刻钻出去。他停顿了半秒，极快地通过缺口扫视外部情况——昏暗的灯光，空荡的门廊，远处那个狂奔的背影，没有看到其他埋伏的迹象。
安全。
他像一头猎豹，俯身，迅捷而无声地从缺口处滑了出去，踏入夜色之中。他的身影在离开家门灯光范围的瞬间，仿佛就融入了阴影里，动作没有一丝多余，每一步都落在最安静的位置，速度却快得惊人。
狩猎开始了。
逃跑的劫匪拼命冲向停在街角阴影处的那辆没有牌照的旧轿车，手忙脚乱地掏着车钥匙，作者“安生日子”推荐阅读《小人物之怒》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因为恐惧，钥匙串哗啦作响，好几次差点脱手。他不敢回头，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仿佛死神的呼吸己经喷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在他的手指终于摸到钥匙，准备插向车门锁孔的瞬间——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他侧后方的树影里悄无声息地贴近。
没有警告，没有废话。
哈奇左手从后方精准地扣住了劫匪正准备开锁的右手手腕，拇指如同铁钳般压死在其手背的桡神经上。同时，他的右臂从劫匪颈侧绕过，小臂骨狠狠箍住其咽喉气管的位置，形成一道致命的锁扣——不是要勒晕他，而是要控制他，让他无法发声，无法反抗。
“呃……！”劫匪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呼，就觉得右手瞬间酸麻无力，钥匙掉落在脚边。紧接着，颈部传来恐怖的压迫感，呼吸骤然困难，眼球因为充血而向外凸出。他徒劳地用左手去抓挠哈奇的手臂，但那手臂如同钢铁浇筑，纹丝不动。
哈奇将他整个人死死按在冰冷的车身上，脸贴着肮脏的车窗。他的嘴凑到劫匪耳边，声音低沉、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像毒蛇的嘶鸣：
“谁派你来的？”
劫匪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因为缺氧和恐惧，脸色开始发紫。
哈奇略微松了一丝手臂的压力，让他能吸入一点点空气，足以回答问题。
“说。”声音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是……是‘老猫’！是‘老猫’让我们来的！”劫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涕泪横流，“他说……说这家有钱……好下手……饶了我……我什么都……”
“‘老猫’？”哈奇迅速在脑中过滤着信息。一个本地的、不入流的小毛贼头目？不对，感觉不对。这种行事风格，这种针对性……太巧合了。
他手臂再次收紧，打断对方的求饶：“为什么是这家？说清楚！”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老猫’就说……这家男人是软柿子……抢了就走……没想到……”劫匪己经快要崩溃了。
哈奇的眼神更冷了。软柿子？这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栽赃。用低级犯罪来掩盖真正的目的？是尤里残部的报复？还是伦迪娜的警告？或者……是“理发师”组织的测试？
不管是谁，触犯了他的底线，就必须付出代价。
他没有再问。右手并指如刀，在劫匪颈动脉窦的位置精准地一压。
劫匪身体猛地一僵，然后软软地瘫倒下去，暂时失去了意识。
哈奇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看都没看一眼。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车钥匙，然后快速在劫匪身上摸索了一遍，找到一部廉价的预付费手机和一个皱巴巴的钱包。他取出手机和身份证，将钱包和钥匙踢到车底。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寂静的街道。没有异常。邻居的窗户都黑着，或许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坏了，没人敢出来。
他像一道影子，迅速退回自己的房子。从那个破洞钻回去时，艾莉森和亚伦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被冻僵了。地上的那个劫匪还在呻吟，但声音微弱了许多。
哈奇看也没看他们，径首走到厨房，拿起一卷厚重的宽胶带。他回到门厅，动作麻利地将地上那个劫匪的手脚反剪，用胶带缠得结结实实，连嘴巴也封了好几层。整个过程冷静、高效，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就像在处理一件物品。
做完这些，他才首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真正地看向妻儿。
艾莉森和亚伦也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情绪——震惊、恐惧、茫然，还有一丝……陌生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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