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旧出租屋的窗帘缝隙，在林凡脸上投下一道斑驳的光痕。他睁开眼，头痛欲裂，昨日的屈辱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几乎让他窒息。二十万的债务，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凡转头，看到死党王胖子正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走进来。王胖子本名王庞，因为体型圆润得了这个外号，家里在古玩街开了间小门面，为人仗义乐观。
“看你那鬼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王胖子把泡面放在小桌上，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洒满小屋，“为那种女人，不值当。”
林凡没说话，接过泡面，机械地吃着。温暖的食物下肚，才让他感觉找回了一点活气。
“凡哥，接下来有啥打算？”王胖子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
“不知道。”林凡声音沙哑，“工作没了，还欠了二十万。”
王胖子动作一顿，放下叉子，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起身，从随身带着的旧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到林凡手里。
“胖子，你这是……”
“拿着！”王胖子语气不容拒绝，“我这两年攒的，两万块。虽然不多，先应应急。赵铭那王八蛋，老子迟早……”
“不行！”林凡像被烫到一样，把信封推了回去，“你的钱我不能要。你家里也不容易。”
“跟我还见外？”王胖子眼睛一瞪，“是兄弟就拿着！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看着王胖子真诚而急切的脸，林凡心头一暖。在最落魄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兄弟，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但他态度坚决：“胖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拿。我会自己想办法。”
王胖子了解林凡的倔脾气，知道强求不了，只好把钱收回，叹口气：“那你想怎么办？二十万不是小数目。”
林凡放下泡面碗，目光投向窗外，似乎能穿透楼宇，看到那条熟悉的古玩街。他想起昨晚玉佩那瞬间的微热，虽然很可能只是错觉，但……这似乎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渺茫的希望。他自学过不少古玩知识，原本只是兴趣，从未想过靠这个吃饭。
“你昨天说，”林凡转过头，看向王胖子，“去古玩街碰碰运气？”
王胖子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一拍大腿：“对啊！凡哥，你眼力一向不错！走，今天我店里没啥事，陪你逛逛去！万一捡个漏呢？”
……
上午九点多，古玩街己经热闹起来。雨后的空气清新，阳光照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反射着光。各式各样的摊位沿着街道两侧铺开，瓷器、玉器、铜器、旧书字画……琳琅满目，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林凡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他的心态己经完全不同。昨日的迷茫和绝望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取代。口袋里，是他仅剩的五百块钱。这是他的全部赌本。
他走得很慢，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不再像以前那样走马观花，而是真正地带上了审视和辨别的心思。他运用自己积累的知识，观察器型、釉色、包浆、款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绝大部分地摊上的东西，都是粗制滥造的现代仿品，或者是一些毫无价值的旧货。真东西凤毛麟角，即便有，价格也高得离谱，根本不是他能染指的。
王胖子跟在他身边，时不时低声点评几句，指出某个物件的明显破绽。
走了大半条街，林凡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五百块，在这种地方，能买到什么？也许王胖子的提议，真的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两人拐过一个弯，到了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这里只有一个老头守着个小摊，卖的都是些不起眼的杂项：几本破旧线装书、一些锈迹斑斑的铜钱、还有几个沾满污垢、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瓶罐碗盏。
林凡本能地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正准备离开。
突然！
他胸口猛地一烫！
不是昨晚那微弱的错觉，这一次的感觉无比清晰、强烈！就像一块烧红的炭，紧紧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呃！”林凡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玉佩所在的位置，温度高得惊人。
“凡哥，怎么了？”王胖子察觉异常，关切地问。
林凡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股灼热牵引着。他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小摊。这一次，他眼中的世界似乎发生了变化。
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唯有摊位角落，一个被当作烟灰缸、满是黑褐色油垢的旧笔洗，内部正散发出一种柔和而浓郁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异常稳定、纯净，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缓缓流动，与周围灰暗破败的环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宝光……”一个从古籍上看来的词，瞬间蹦入林凡的脑海。据说真正的古物，历经岁月，会蕴含一种独特的灵气，在特殊机缘下能被感知。难道这金色光芒，就是“宝光”？这“黄金瞳”的能力，是真的？！
他的心狂跳起来，血液加速流动。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他装作随意地蹲下身，先拿起旁边一本破书翻看，又摸了摸那几个铜钱，嘴里还和王胖子闲聊着，点评东西的品相。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旧中山装，正眯着眼打盹，见有客人，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林凡磨蹭了几分钟，最后才似乎漫不经心地指向那个脏兮兮的笔洗：“老板，这个破玩意儿怎么卖？”
老头瞥了一眼，随口道：“三百。康熙年间的烟灰缸，好东西。”
林凡心里冷笑，表面却皱起眉头，拿起笔洗，故意用指甲刮了刮上面的油垢，露出底下一点白瓷胎：“老板，蒙谁呢？这做工，这污垢，顶多是个民国仿，还康熙？你看这底足，粗糙得很。一百块，我拿回去当个摆设。”
老头似乎也没真当回事，打了个哈欠：“一百五，要就拿走。”
“一百二，不行就算了。”林凡作势要放下。
“成成成，一百二，给你了。”老头摆摆手，一副赶紧打发走的模样。
林凡从旧钱包里数出皱巴巴的一百二十块钱递过去，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满是油污的笔洗拿在手里，感觉胸口的玉佩温度渐渐降了下去，而那团金色的宝光，却仿佛在他掌心燃烧。
交易完成，离开摊位一段距离后，王胖子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凡哥，你花一百二买这玩意儿干嘛？脏成这样，洗都洗不干净，真是个烟灰缸啊！”
林凡没有首接回答，他看向王胖子，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王胖子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绝处逢生般的兴奋和坚定。
“胖子，你的强光手电和放大镜，借我用一下。”
王胖子虽然疑惑，还是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里掏出了专业工具。
林凡接过工具，拉着王胖子走到街边一个相对安静的屋檐下。他先用纸巾沾了点矿泉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笔洗边缘一小块地方的油垢。
污垢一点点被清除。
随着污垢褪去，露出的不再是想象中的粗糙白瓷，而是晶莹润泽的瓷胎！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质感。
林凡的心跳更快了。他打开强光手电，对准清理出来的那一小块区域，然后用高倍放大镜仔细看去。
光线透过瓷胎，莹润通透。在污垢之下，隐约可见极其精美、流畅的青花缠枝莲纹饰！那发色，那画工，绝非凡品！
虽然还无法断定具体年代和价值，但林凡凭借所学知识以及那神奇的“宝光”判断，这绝对是一件老物！而且，品相可能相当完好！
“胖子……”林凡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但眼神亮得惊人，“我们可能……真的捡到漏了！”
王胖子凑过来，透过放大镜看到那精美的纹饰，也倒吸一口凉气：“我靠！这……这好像真是个东西？！”
笔洗大部分还覆盖着厚厚的污垢，神秘的面纱只揭开了一角。但它内部蕴含的金色宝光，却在林凡的“黄金瞳”中静静闪耀，预示着一个巨大的、亟待揭晓的秘密。
这脏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它真能值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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