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把车缓缓停在湖广会馆后巷那棵老槐树下时，盛夏的阳光正透过树叶缝隙，在地面上切割出明晃晃的光斑。他推开车门，刚迈出一条腿，就被巷口那片攒动的人头晃得眯了眯眼——粉丝们举着印着他卡通形象的应援牌，手机镜头跟架在炮台上的探照灯似的，齐刷刷往路口扫。几个姑娘踮着脚抻着脖子，手臂举得发酸也不肯放下，活像在等哪位顶流明星的红毯首秀，那阵仗，把巷子里的麻雀都惊得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他捏了捏帆布包的背带，帆布被正午的太阳晒得温温热，带着点阳光的焦香。慢悠悠走过去，刚露出个后脑勺，前排的姑娘就跟装了人体雷达似的猛地转身：“是九良！九良来了！”
“九良！我的良！您可算来了！快往里冲！再晚就赶不上‘世纪惊喜’了！”最前排的姑娘把应援扇摇得“哗哗”响，扇面上烫金的“周九良”三个字随着扇面摆动上下翻飞，语气里的急切恨不得顺着风钻进他耳朵，“孟哥都在后台催了八百回了！”
周九良掏钥匙的动作顿了半秒，挑眉笑出了声，指尖在黄铜钥匙串上转了个圈，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惊喜？我看是你们师兄弟给我准备的惊吓吧。再说了，这才下午两点，太阳还没落山呢——我又不是老秦，他迟到那是刻进DNA的传统艺能，我能跟他比？”他说着，还故意模仿了下秦霄贤慢悠悠掏手机看时间的神态，惹得粉丝们笑成一片。
“哎哟喂我的九良爷！孟哥、九熙九华、二哥都在后台开茶话会了！连老秦都嗑上五香瓜子了！就差您这位‘七队实权扛把子’镇场子了！”粉丝们你推我搡地把他往会馆门口哄，有个穿汉服的姑娘塞了颗包装精致的应援糖到他手里，糖纸是粉色的，印着只卡通小熊猫，“快进去吧您嘞！再晚我们都得替您挨孟哥那‘爱的教育’了！”
周九良被推得趔趄了两步，帆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轻响。他边走边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着那颗应援糖的糖纸：“真的假的？今天没收到谢爷的开会通知啊……这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集体早起给我演悬疑剧？”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难不成是清芜送的润喉糖太好吃，把这群师兄弟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他穿过粉丝特意留的“VIP通道”，通道两侧的姑娘们举着手机拍他，快门声“咔嚓咔嚓”响成一片。手指在密码锁上悬了两秒才按下去，金属按键的冰凉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些。推开那扇漆成朱红的门，后台的喧嚣瞬间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三弦的蟒皮被手指拨得“嗡嗡”震颤，快板的响板声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还有孟鹤堂那标志性的、能穿透三层墙的大笑，热闹得跟过年赶大集似的，烟火气里混着松香和脂粉的味道，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后台气息。
“孟哥！孟祥辉你给我出来！今天集体早起是要给我演行为艺术吗？”周九良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声音在走廊里撞出回声。刚拐进化妆间的走廊，就见一群人“唰”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那眼神里的兴奋劲儿，跟饿了三天的狼瞧见肉似的，眼睛亮得惊人，差点把他烤化了。
孟鹤堂跟装了弹簧似的第一个扑过来，花衬衫的袖子甩得带起风，胳膊往他肩上一搭，语气黏得能拉丝：“我的周宝宝！你可算来了！孟哥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哎哟你这包沉不沉？快给我，孟哥给你扛着！”他说着就伸手去够周九良的帆布包，指尖都快碰到包带了。
刘筱亭紧随其后，跟只小炮弹似的“咻”地冲过来抢包，大褂的下摆都被带得飘了起来：“叔！把包给我！您可是‘七队掌上明珠’，哪能让您自己拿包！我年轻力壮，我来！”
尚九熙何九华一左一右把他夹成了三明治，尚九熙搓着手指头笑，眼睛亮得跟揣了两颗星星：“九良！我们等你俩小时了！从中午十二点等到现在！就等你揭晓‘神秘大礼’呢！”何九华在旁边补充：“对！九熙为了等你，连新活的包袱都没改！”
周九良看着这群人眼睛跟探照灯似的，齐刷刷锁定自己的帆布包，脑子里“叮”一声恍然大悟，跟被点醒的和尚似的。他往后退了半步，把帆布包往身后一藏，板起脸来，学着队长的派头清了清嗓子：“都给我住手！一个个像什么样子！忘了谁是七队队长了？想造反是不是！信不信我扣你们这个月演出费！让你们喝西北风去！”
他这一喊，满屋子老爷们儿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瞬间蔫了。秦霄贤把刚伸到包边的手火速收回来，手背在身后，挠着后脑勺嘟囔：“九良哥……我们就是想看看……你昨天那润喉糖……还有没有富余……”他说话时眼睛瞟着周九良的包，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是馋了。
周九良看着他们垂头丧气，跟霜打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又好气又好笑。他从包里掏出那个素色布袋子晃了晃，布料上的薄荷绣纹在后台顶灯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针脚细密得能看出是用心绣的：“想要？行啊——先给我把活儿练明白！孟鹤堂你那《汾河湾》的词儿顺溜了吗？上次演出还卡壳呢！秦霄贤你《报菜名》还卡不卡壳？别到时候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说成‘蒸羊羔蒸熊猫蒸火箭’！尚九熙何九华你们那新活本子改完了吗？没改完今天谁也别想碰这糖！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一群人瞬间跟炸了锅似的，孟鹤堂哀嚎着往化妆间跑，花衬衫的衣角在门口甩了个圈：“别啊周队长！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去顺词儿！争取今晚演出一个磕巴都没有！”秦霄贤拽着刘筱亭的大褂下摆追上去，跑的时候还差点被自己的大褂绊倒：“等等我！我也去背《报菜名》！我今天非要把‘蒸鸡蒸鸭蒸包子’背得滚瓜烂熟不可！”尚九熙何九华对视一眼，也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了排练室，临进门还听见尚九熙喊：“九华你快想想那个新包袱！不然今晚没糖吃了！”
周九良靠在门框上，听着后台又恢复了熟悉的鸡飞狗跳——孟鹤堂练《汾河湾》的嗓门、秦霄贤背贯口的嘟囔声、尚九熙何九华讨论包袱的争论声，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安心。他低头看了眼手里晃悠的布袋子，指尖摸到袋口细密的针脚，想起清芜递给他时脸颊微红的模样，嘴角偷偷往上扬了扬，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群师兄弟，虽然平时吵吵闹闹没个正形，抢糖的时候跟饿狼似的，可这份热热闹闹的惦记，这后台里烟火气十足的吵闹，还真是让人又气又爱，是他走了多少年都戒不掉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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