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靠在朱红门框上，指尖捏着那只素色布袋子轻轻转了圈。袋面上绣的薄荷叶子在后台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细密的针脚里还藏着点清芜姑娘缝补时留下的棉线毛，蹭得指尖发痒。他笑了会儿，听着排练室里传来的贯口声和三弦震颤的余音，才抬脚往化妆间走。帆布包的边角蹭过木门板，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跟这满是松香与脂粉气的空间打招呼。
刚走到化妆台旁，就见孟鹤堂从镜子前探出头来。他那件花衬衫的领口沾着片浅灰色的 lint，许是早上穿衣服时蹭到的纤维，却半点没影响他眼里的急切——手里举着的《汾河湾》剧本还夹着支马克笔，页脚都被翻得发卷，显然是刚顺完词就奔了过来。
“周队长！”孟鹤堂把剧本往化妆台上一撂，木质台面被撞得“咚”地响了声，他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目光跟粘了胶似的锁在周九良手里的布袋子上，“我刚把‘柳迎春坐草堂，思念夫君薛仁贵’那段顺了三遍！连‘寒窑里苦煎熬’的转音都没走调，不信你现在考我！”说着就伸着手要去够布袋子，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却被周九良往后轻轻一躲，指尖只捞到了满手空气。
“急什么？”周九良挑着眉往藤椅上坐，布袋子放在腿上轻轻拍了拍，布料与布料摩擦的声响里，还能隐约闻到点薄荷的清苦气，“先让老秦来。他那《报菜名》要是还能把‘蒸鹿尾儿’说成‘蒸冰淇淋’，今天这糖可没他的份。”
这话刚落，排练室的门就被“呼”地推开，秦霄贤跟揣了根弹簧似的冲进来。他那件月白色大褂的下摆还在晃悠，衣角沾着点排练时蹭到的灰尘，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报菜名》词儿，纸边都被手指捻得起了毛。许是跑得太急，他的脸涨得通红，额角还沁着层薄汗，一开口就带着点喘：“九良哥！我会了！你听——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蒸花鸭蒸雏鸡蒸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晾肉香肠……”
他背得又快又急，像是怕慢一秒糖就被人抢光，末了还特意顿了顿，把词儿往口袋里一塞，抬头邀功似的看着周九良，眼里亮得跟落了星星：“你听！没卡壳吧？我连‘什锦苏盘’都没说成‘什锦蛋糕’！刚才二哥（刘筱亭）还帮我纠正了‘蒸鹿尾儿’的发音，我现在闭着眼都能背！”
周九良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指尖从布袋子里捻出颗薄荷糖递过去。糖纸是浅碧色的，裹着颗圆滚滚的糖球，在灯光下透着点半透明的质感。秦霄贤接过来就往嘴里塞，糖球在齿间嚼得“咯吱”响，清清凉凉的薄荷味瞬间漫开，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声音都拔高了些：“就是这个味儿！清芜姑娘做的糖就是不一样！含着这个背贯口，我能把‘红丸子白丸子’背到明天早上！”
“你少贪嘴，一天一颗，多了牙该酸了。”周九良又从布袋子里摸出颗糖，朝着刚凑过来的刘筱亭递过去。刘筱亭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去的婴儿肥，接过糖时还不忘跟旁边的尚九熙挤了挤眼，那点小得意都快从眼神里溢出来了：“谢九良叔！我就知道帮老秦纠正发音能有糖吃！”
这话惹得尚九熙举着笔记本电脑凑过来，他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上，却半点没在意，手指点着屏幕上的文档，眼睛亮得跟揣了两颗小太阳：“九良！我跟九华把新活里‘地铁赶早八’的包袱改了！之前那版太尬，现在改完听着顺多了！”何九华在旁边点头，还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周九良看，屏幕上的文字密密麻麻，还标着不少红色的修改痕迹：“你听这段——‘早八人揣俩肉包子挤地铁，作者“小陈同学啊”推荐阅读《德云社之周九良的清芜小贤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刚上车包子馅就蹭到邻座大哥的西装上，大哥没生气，还笑着说“小伙子，你这包子挺贴心，还自带酱料包呢”’——这包袱准响！昨天我们在小花园试了下，路过的大爷都笑了！”
周九良看着他俩一脸认真的模样，指尖又从布袋子里摸出两颗糖递过去。尚九熙接过来，先把一颗塞给了何九华，自己那颗则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指腹反复着糖纸，眼睛还首勾勾地盯着布袋子：“九良哥，还有吗？我想留一颗明天演出前吃。上次演出前含了颗，上台都不紧张了，这糖跟有魔力似的！”
“剩下的放这儿。”周九良把布袋子往化妆台上一放，袋口微微敞开，能看见里面还躺着几颗糖，“谁练完活谁来拿，一人一颗，不许多拿。要是让我发现谁偷偷多拿，下次清芜姑娘送糖，我就把他的份分给粉丝。”他说着站起身，刚要往道具间走，却见孟鹤堂还站在旁边没动。
孟鹤堂的目光还锁在布袋子上，嘴角微微往下撇，连平时总是扬起的眉梢都耷拉了些，活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手里的剧本都被捏得变了形。听见周九良的声音，他才猛地回过神，立刻挺首腰板，伸手拍了拍胸脯，连花衬衫上的 lint 都被震得晃了晃：“那可不！我不仅顺完了‘柳迎春坐草堂’，连‘薛仁贵跨马征西’那段都背下来了！你考我，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差！”
他刚要开口背，就见周九良从口袋里摸出颗糖递过来。这颗糖的糖纸跟别的不一样，浅碧色的纸面上还描着道细细的金线，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跟其他糖不一样。“这颗是给你的。”周九良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指尖捏着糖纸的边角，“咱俩是搭档，给你的肯定是最好的。清芜姑娘说，这颗里加了点陈皮，比别的糖多了点甜，适合你这总爱用嗓子的。”
孟鹤堂接过来，手指捏着糖纸轻轻转了圈，金线在指尖晃出细碎的光。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都露了出来，连平时总带着点调侃的语气都软了：“行！就冲这颗糖，今晚演出我准保不拖你后腿！《汾河湾》我要是敢卡壳，我就把这颗糖还给你！”
周九良看着他们各自拿着糖，刘筱亭凑在镜子前慢慢剥着糖纸，秦霄贤边嚼糖边跟刘筱亭讨教发音，尚九熙和何九华则趴在化妆台上，边看剧本边分享着一颗糖的甜。后台里满是薄荷糖的清香味，混着三弦的“嗡嗡”声、快板的“噼里啪啦”声，还有师兄弟间的笑闹声，热热闹闹的，像是把整个盛夏的暖意都装了进来。
他的心里忽然软下来，像是被温水泡过似的，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暖。往门口走时，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还藏着颗糖，糖纸是清芜特意绣了小熊猫的样式，针脚比布袋子上的薄荷纹更细密
刚要推开那扇朱红的门，就听见孟鹤堂在身后喊他：“周九良！”他回头，看见孟鹤堂举着那颗带金线的糖，朝他晃了晃，花衬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摆动，眼里满是笑意：“下次清芜姑娘做糖给你送，记得多带点！我跟老秦他们都商量好了，下次谁先把活练完，谁就能多要一颗！”
周九良看着他，又看了看满屋子热热闹闹的师兄弟，忽然笑了，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知道了！下次看到她来我让她多做两袋，省得你们跟饿狼似的抢。”说着推开了门，巷口的阳光正好照进来，落在他的帆布包上，暖融融的。风里还带着点粉丝们的笑闹声，混着薄荷糖的清甜，让这个盛夏的午后，都变得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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