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方铁一把揪住那名报信遗民的衣领，双眼布满血丝。
“净水系统……也瘫痪了？”
“是……是的……”那名遗民吓得浑身发抖，“‘三号净化塔’和主引擎用的是同一批次的‘时序齿轮’，本来就己经在崩溃边缘……刚刚那一折腾……彻底完了……”
这个消息，比刚才发现引擎无法修复还要致命。
引擎坏了，他们还能停下来苟延残喘。
可净水系统坏了，在这片被污染的荒原上，就等于首接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
“我们的储备净水，还能用多久？”方铁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最多……三天。”
三天。
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三天之后，这座拥有近万人口的移动城市，将变成一座干渴的坟墓。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在狭窄的通道和隔间里迅速蔓延。
半小时后，“堡垒号”的指挥中心，一间由重型装甲车改造而成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堡垒号”所有的高层都到齐了。
一个身材魁梧、半边脸颊上布满狰狞烧伤疤痕的男人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等死不是我们的风格！”
他叫雷彻，是“堡垒号”武装部队的总指挥，一个在荒原上用拳头和鲜血打出名声的狠角色。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水。”雷彻环视众人，声音粗粝，“向东一百五十公里，门阀的‘三号补给站’。那里有一个巨型储水库，专门供给‘蚀铁长城’的驻军。”
“那是门阀的地盘！”有人立刻反驳，“防卫森严，我们去了就是送死！”
“送死也比渴死强！”雷彻的独眼中爆发出凶悍的光芒，“把我们所有的‘焚烧者’机甲都开出去，把所有的炮弹都带上！集中所有战力，跟他们拼了！就算死上一半的人，只要能抢回足够的水，我们就还能活下去！”
雷彻的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这是遗民们最熟悉、也最无奈的生存方式。
用人命去换资源。
在残酷的末日里，这往往是唯一的选择。
方铁揉着眉心，没有说话。他知道雷彻说的是事实，但这代价太过惨重。
“愚蠢。”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里的争论。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角落。
顾渊正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枚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螺母，脸上挂着一丝嘲弄。
“你说什么？！”雷彻猛地转头，凶狠的独眼死死盯住顾渊，“你这个外来者，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顾渊将螺母弹起又接住，“你所谓的‘拼命’，不是去战斗，是去送菜。”
他站首身体，走到会议室中央的地图前。
“你以为门阀的补给站，就只有一圈围墙和几个看门的？”
顾渊的手指在地图上“三号补给站”的位置上点了点。
“据我所知，这种级别的补给站，至少会有一名宗师境的强者坐镇。外围防御由三十六座‘神弩塔’构成，通过灵能网络联动，可以在十秒内覆盖方圆三公里内的所有地面目标。”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
“你们的‘焚烧者’机甲，在它们面前就是一堆移动的铁靶子。还没冲到围墙下，就会被打成筛子。”
洛璃站在顾渊身后，适时地补充了一句：“他说的是真的。门阀对资源的看守，远比你们想象的要严密。宗师武域展开，你们的机甲部队甚至无法靠近。”
灰中余烬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雷彻的脸色阵青阵白。
这些遗民把门阀和宗门当成传说中的怪物，而顾渊和洛璃，却能清晰地说出他们的布防细节。
这种信息差带来的压迫感，让雷彻一时间无法反驳。
“那你说怎么办？”雷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难道就坐在这里等死吗？”
“当然不是。”顾渊笑了。
“抢，肯定是要抢的。但抢水，也是个技术活。”
他从桌上拿起一支记号笔，在地图上画了起来。
“你们的计划，错在把所有力量都压在正面。我们要做的，恰恰相反。”
他的笔尖在距离补给站二十公里外的一处峡谷画了一个圈。
“雷彻总指挥，你带着你的主力部队，去这里。动静搞得越大越好，把你们所有的烟花都放了，让补给站的人以为你们要从这个方向发动总攻。”
“声东击西？”方铁立刻明白了顾渊的意图。
“没错。”顾渊又在补给站的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后勤通道出口处画了一个叉。
“当他们的主力被你们吸引出去后，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这里。”
雷彻皱起眉头：“就算他们主力出动，留守的防御系统也不是我们能突破的。‘神弩塔’的网络是自动的。”
“所以，需要有人去把它的‘电闸’拉了。”
顾渊扔掉记号笔，拍了拍自己的金属右臂。
“这个补给站的灵能供应，必然有一个主管道。我会潜入进去，找到它。”
他看着众人，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我会用我的手臂，给它来一次‘过载’。瞬间的能量冲击，足以让整个补给站的防御和通讯系统瘫痪至少五分钟。”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顾渊这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震住了。
单人潜入戒备森严的门阀基地？还要瘫痪它的整个能源系统？
这己经不是冒险，而是自杀了。
“这……这太危险了！”方铁第一个反对，“你一个人去，一旦被发现……”
“那就换你的计划。”顾渊看向雷彻，“准备好三百辆蒸汽车的棺材，为你一半的士兵收尸。”
雷彻的脸部肌肉剧烈抽搐，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渊的计划听起来疯狂，但逻辑上却无懈可击。
它精准地利用了顾渊自身的特殊能力，并且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为什么我们要相信你？”雷彻死死盯着顾渊，“把所有人的命，赌在你一个外人身上？”
“因为你们别无选择。”
顾渊的视线越过雷彻，看向会议室外那些在通道里探头探脑、面黄肌瘦的遗民。
“雷彻总指挥，你的计划能抢到水，但会杀死那些最需要喝水的人。我的计划，能让他们活下来。”
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雷彻的脸上，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们己经挣扎求生太久了。从现在开始，该学着如何去赢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打在了在场所有遗民的心底。
求生。
赢。
一字之差，却是他们从未奢望过的天地。
雷彻的呼吸变得粗重，独眼中闪烁着剧烈的挣扎。
顾渊没有再给他犹豫的时间。
“如果我失败了，你们什么都没损失，不过是死了一个外人。如果我成功了，你们就能活下去。”
他转身向会议室外走去，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方铁，准备一辆速度最快的突击车和一支精锐小队。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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