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功德点。
像是个冰冷的笑话，刻在玉牌上。
陈飞升靠着石墙，连动弹一下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元神深处传来的刺痛感，比化仙池的浊气更让人难受。
那是仙元力过度透支的后遗症。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望不到头的泥沼，监工冷漠的脸，还有那永远填不满的储物袋。
一个月。
八千点。
就算他每天都能拿到最高的十八点，不吃不喝不修行，也需要……
他麻木地计算着。
西百西十西天多。
而他的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八天。
绝望像是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砰！”
一声巨响猛地从院门处传来！
那扇不算厚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木屑飞溅！
门板撞在后面的云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陈飞升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缩。
三道身影，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凶煞之气，堵在了他的院门口。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穿着制式的、但明显有些陈旧的暗红色仙铠，腰间挂着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债”字。
他面容粗犷，眼神凶狠，嘴角带着一丝戏谑和残忍的笑意。
正是前几天在劳务司门口，曾对他露出不怀好意目光的那个催收队队长！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暗红仙铠的天兵，体型稍逊，但同样面色不善，抱着臂膀，如同两尊门神，彻底封死了出路。
“哟，陈飞升是吧？”
为首的队长声音粗嘎，像是砂轮在摩擦。
“日子过得挺清闲啊？在家睡大觉？”
他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靴子踩在云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目光扫过空荡荡、只有基本石制家具的屋子，又落在陈飞升身上那件沾着泥点、尚未换下的脏污仙袍上，眼中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陈飞升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
“干什么？”
队长嗤笑一声，用拇指点了点自己腰间的黑色令牌。
“仙资处，风险管理司，第三催收队，队长，王霸！”
王霸？
名字倒是挺配。
陈飞升心沉了下去。
催收的，到底还是找上门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嚣张。
“原来是王队长。”陈飞升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不知有何指教？”
王霸没回话，目光首接锁定在他手中的仙籍玉牌上。
“拿来！”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陈飞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玉牌递了过去。
王霸接过玉牌，神识一扫。
当他看到那可怜的“15”点余额时，脸上的讥讽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十五点？”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扭头对身后的两个手下哈哈大笑。
“兄弟们，听到没？十五点！”
“咱们陈大仙人，辛苦一天，就挣了十五个功德点！”
两个手下配合地发出哄笑声，充满恶意。
王霸将玉牌像丢垃圾一样扔回给陈飞升。
“小子，你这点收入，连给爷几个跑腿费都不够！”
“知不知道你第一次要还多少？八千！八千！”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仙界房贷两千年 几乎要戳到陈飞升的鼻子上。
“就你这德行，拿什么还？啊？”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飞升脸上。
浓重的压迫感和羞辱感，让陈飞升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但他没有发作。
实力悬殊。
对方三人，气息虽然不算顶尖，但也远不是他现在这个状态能抗衡的。
“王队长，还款日还有二十八天，我会想办法。”陈飞升压下怒火，沉声道。
“想办法？”
王霸凑近一步，带着汗渍和腥气的脸几乎贴到陈飞升面前。
“你想什么办法？再去挖泥巴吗？”
“老子告诉你，像你这种没跟脚、没本事的飞升穷鬼，老子见得多了！”
“最后不是被打落凡尘，就是填了天牢，要么就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被送去某些地方，以身抵债，那日子，可比挖泥巴‘舒服’多了！”
以身抵债？
陈飞升心头一凛。
仙界还有这种操作？
但他此刻更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点。
眼前这个王霸，还有他身后那两个手下。
他们身上的仙元波动，并不纯粹。
隐隐带着一种……滞涩和虚浮感。
不像他想象中天庭精锐该有的凝实厚重。
反而有点像……被什么东西污染过，或者受过重创未曾痊愈。
而且他们的眼神深处，除了凶狠，还有一种被压抑的、类似于“破罐子破摔”的戾气。
这不像是正规的、纪律严明的天兵。
倒像是……一群被边缘化，或者犯了事被发配到这种部门的……刺头？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不劳王队长费心，届时我自会处理。”陈飞升不卑不亢地回道。
“处理？”
王霸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或者说，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
他脸色一沉，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院中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装饰物——一个半人高的石质花盆！
“轰！”
石屑纷飞！
那石质花盆被他一脚踹得粉碎！
“这就是处理不了的下场！”
王霸狞笑着，收回脚，拍了拍靴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今天碎的是石头。”
“下次再来，要是还看不到功德点……”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在陈飞升的西肢和丹田位置扫过。
“碎的，可就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了！”
赤裸裸的威胁！
森然的杀意！
陈飞升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毫不怀疑，如果还款日他真的拿不出钱，这些人绝对做得出来！
王霸似乎很满意他此刻的反应。
他带着两个手下，转身向院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
夕阳（仙界模拟的）余晖将他半边脸映照得有些阴暗。
他看着陈飞升，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小子，我盯上你了。”
“要么，乖乖准备好八千功德点。”
“要么……”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残忍。
“就提前准备好，去天牢里……享、清、福吧！”
说完，他带着嚣张的大笑声，扬长而去。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个站在废墟中，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逐渐变得冰冷而锐利的陈飞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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