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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领导家宴的成功，像一阵风似的，不出两天就刮遍了轧钢厂的各个角落。这回可不光是食堂和后厨那点人知道了，连各车间、科室，甚至看大门的老傅头，都听说了食堂的傻柱让工业局的大领导拍了巴掌叫好。
这下，傻柱算是在厂里彻底立住了万儿。
走在厂区里，打招呼的人都多了起来，口气也跟从前大不一样。
“何师傅，忙着呢？”
“柱子，行啊！给咱厂争光了！”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技术员，见了他也客客气气地点点头。
食堂主任现在见了他，那胖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活像尊弥勒佛。“柱子，下周三工业局领导的招待餐，可就全指望你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厂里特批，给你开绿灯！”他拍着胸脯，底气十足。
傻柱还是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但心里门儿清。他趁着这机会，真就列了张单子，除了招待餐必需的鸡鸭鱼肉，还要了些平时难得一见的海味干货，以及几样稀罕的调料。
“主任，这些东西，招待餐用一部分，剩下的……我琢磨着给咱食堂平时也添添彩，练练手，总不能关键时刻才抱佛脚不是？”他话说得漂亮。
主任拿着单子，只扫了一眼，就大手一挥：“批了！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傻柱在他眼里，那就是能下金蛋的鸡，这点要求，不算啥。
后厨里的人，对傻柱更是服服帖帖。马华颠颠儿地跟前跟后，“师傅”“师傅”叫得比亲爹还亲。其他帮厨切菜洗菜也格外卖力，生怕惹了这位“何大厨”不高兴。傻柱偶尔指点他们一两句刀工火候，都能让他们琢磨半天。
这股风，自然也毫不意外地吹到了秦淮茹的耳朵里，而且比旁人听到的更详细、更刺耳。她是从车间小组长那里听说的，小组长又是从科长那里听来的，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傻柱的看重。
“听说没？食堂那傻柱……哦不，何雨柱同志，这回可是露了大脸了！大领导亲自表扬，杨厂长都高看一眼！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秦淮茹听着，手里磨着的零件都差点失了准头。心里那股子酸涩、懊悔、不甘，像陈年的老醋，咕嘟咕嘟地发酵。她想起前几天自己还去堵门要饭盒，想起傻柱那冷淡又带着戏谑的眼神，脸上就一阵火辣。她原先只当傻柱是脾气上来了，闹一阵就好，没想到这小子是真要一飞冲天，眼看就要脱离她的掌控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咬着嘴唇，眼神闪烁，“得想想办法，必须得把他拉回来……”
同样坐不住的，还有许大茂。他在放映组里听到这消息时，差点把正在擦拭的胶片给掰折了。
“操！傻柱这孙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他恨恨地骂着，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他许大茂在厂里上蹿下跳，巴结领导，图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出人头地，被人高看一眼吗？可现在，一个他平时最瞧不上的臭厨子，居然爬到了他头上，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茂哥，消消气，他不就是个厨子嘛，再牛逼还能当厂长不成？”旁边有人劝道。
“你懂个屁！”许大茂瞪了他一眼，“领导一句话，就能让他吃香喝辣！妈的，不能再让他这么得意下去了！”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又开始琢磨起坏水儿。
而事件的中心人物傻柱，此刻却异常清醒。他深知这点虚名就像肥皂泡，看着好看，一戳就破。真正的根基，还得是实打实的本事和揣在兜里的票子。
招待餐的准备工作，他一丝不苟。提前一天就开始吊高汤，准备各种复杂的配料。他甚至还根据自己对当下政策的理解，精心设计了一份菜单，既有体现功夫的高档菜，也有几道用料普通但味道绝佳的“工农兵菜”，确保政治上也挑不出毛病。
这天下午，他正在后厨指挥若定，广播里于海棠的声音响了起来，播送着一篇关于“发扬工匠精神，争当岗位标兵”的稿子。声音清脆有力，充满了朝气。
稿子念到一半，忽然插进来一段即兴发挥：“……在我厂各条战线上，正涌现出许多这样的优秀同志。例如食堂班的何雨柱同志，他刻苦钻研厨艺，精益求精，其精湛的技术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高度评价，这正是工匠精神的生动体现！值得我们全厂青年职工学习……”
这突如其来的点名表扬，让整个轧钢厂都为之一静，随即各处都响起了窃窃私语。
傻柱自己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小喇叭，随即失笑。这位于大播音员，还真是……会来事儿。不过，这感觉不赖。
果然，下班路上，于海棠推着自行车，在厂门口“恰好”遇到了傻柱。
“何雨柱同志，听了今天的广播有什么感想啊？”她歪着头，笑吟吟地问，带着几分俏皮。
傻柱推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咧嘴一笑：“于大播音员，您这顶高帽扣下来，也不怕把我压趴下喽？我这人不禁夸，一夸准忘形。”
“德行！”于海棠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如实报道，树立典型！怎么，你不乐意？”
“乐意，哪能不乐意啊！”傻柱赶紧说，“能让您于大播音员的金口玉言夸一句，我今晚上估计都得睡不着觉了。”
“贫吧你就！”于海棠被他逗得咯咯首笑，两人并肩走在落日的余晖里，引得无数下班工人侧目。男的挺拔精神（自我感觉），女的靓丽活泼，看着还真有几分般配。
这一幕，自然又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有心人眼里。
秦淮茹远远地看着，推着自行车的手死死攥着车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她一声不吭，低着头，加快脚步汇入了下班的人流。
许大茂则跟几个狐朋狗友走在一起，看着傻柱和于海棠说笑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响，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妈的……傻柱……你给老子等着……有你哭的时候！”他在心里发着狠，一个更阴险的念头，渐渐在他心里成型。
傻柱对于这些暗地里的目光，有所察觉，却浑不在意。他跟于海棠在岔路口分开，吹着口哨回到西合院。
院里的气氛，似乎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三大爷阎埠贵正拿着花洒浇花，看见他，破天荒地主动搭话：“柱子，回来了？听说你在厂里可是这个了！”他翘了翘大拇指。
“三大爷，您消息可真灵通。”傻柱笑着应付。
“呵呵，这么大喜事，院里都传遍了。”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晚上有空？来屋里喝两盅？我让你三大妈炒个鸡蛋。”
傻柱心里明镜似的，这老抠儿是无利不起早，准是听说自己得了领导青眼，想提前烧烧冷灶。他摆摆手：“谢了您呐三大爷，今儿累了，改天，改天我请您！”
说完，不等阎埠贵再开口，推着车就进了中院。
中院里，贾家房门紧闭，但窗户后面，似乎有双眼睛在窥视。易忠海家倒是亮着灯，也没见人出来。
傻柱心中冷笑，知道这院里的禽兽们，都在观望，在掂量。他如今势头正旺，像易忠海这样的老狐狸，绝不会轻易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但他更清楚，这暂时的平静底下，暗流正在悄然汇聚。许大茂的嫉妒，秦淮茹的不甘，易忠海的算计，都不会因为一次表扬就消失，只会因为他的崛起而变得更加急切和隐蔽。
“来吧，都来吧。”傻柱开门进屋，插上门闩，眼神锐利，“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才好，爷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他拿出藏在柜子底下的积蓄，又加上了这次家宴赚的外快，仔细数了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资本的原始积累，总算迈出了一大步。
而这场西合院的游戏，也正在进入更复杂的下一阶段。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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