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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于海棠在广播里给了傻柱那句表扬，傻柱明显感觉这姑娘瞅自己的眼神儿，跟从前不太一样了。那眼神里，除了原先那点欣赏和逗闷子的兴致，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亮晶晶的，带着点儿探究，又藏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天下午，食堂忙过了饭点儿，傻柱正叼着根烟，靠在厨房门口歇气儿，琢磨着招待餐最后几道菜的细节。就见于海棠穿着一身干净的列宁装，两条大辫子甩啊甩的，从办公楼那边过来了。
“何雨柱同志，忙着呢？”她笑吟吟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
“哟，于大播音员视察工作来了？”傻柱把烟掐了，站首身子，“刚忙完，喘口气儿。”
“别贫，”于海棠走到近前，压低了些声音，“跟你说个正事儿。过两天厂里要搞个‘岗位能手’系列报道，我们广播站准备头一个就采你，怎么样？”
傻柱一愣，随即乐了：“采我？我有什么好采的？就会掂个勺。”
“你看你，又来了！”于海棠嗔怪地瞪他一眼，“你那是一般的掂勺吗？那是手艺，是工匠精神！领导都肯定了的。我们得把你刻苦钻研技术的故事好好挖掘挖掘，给全厂青年树个榜样！”
她说着，翻开笔记本，拿出钢笔，一副要认真记录的架势：“来，先跟我聊聊，你这身厨艺是怎么练出来的？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忘的事儿？”
傻柱看着她那认真的小模样，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儿暖乎。这姑娘，工作是真投入。他也不好再推辞，就倚在门框上，半真半假地扯了起来。什么小时候看何大清做菜偷师啊，什么为了练颠勺手腕子肿得跟馒头似的啊，当然，更多的是把他前世在各大酒楼见识过的、听说的那些厨行里的规矩和传奇，换了个包装，娓娓道来。
他声音不高不低，带着点儿北京爷们儿特有的慵懒和风趣，那些枯燥的学艺经历，经他这么一编排，变得生动有趣，甚至带上了点儿传奇色彩。
于海棠听得入了神，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地写着，时不时抬起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他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惊叹和佩服。
“真没想到，做个厨子还有这么多门道……”她喃喃道，看向傻柱的目光，不知不觉又深了几分。
两人一个说，一个记，偶尔对视一笑，气氛融洽得让后厨里偷偷张望的马华等人都忍不住挤眉弄眼。
“师傅跟于播音员，可真般配……”马华小声嘀咕。
“嘘！就你话多！干活去！”另一个帮厨笑着把他推开。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某些“有心人”眼里。许大茂推着放映设备从仓库那边过来，远远看见广播站的于海棠居然跟傻柱在食堂后门口聊得热火朝天，那股子邪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心。
“妈的！这骚狐狸，真看上这傻厨子了？”他死死盯着于海棠那带着笑意的侧脸，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再一看傻柱那侃侃而谈的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行！绝不能让这孙子这么得意！”
他眼珠子一转，推着车拐了个弯，没回放映组，首接奔了厂办公楼，溜进了宣传科李副科长的办公室。这李副科长跟他沾点远亲，平时没少收他好处。
“哟，大茂啊，有事？”李副科长正在看文件，抬眼皮瞅了他一眼。
许大茂堆起笑脸，凑过去，先是递了根好烟，又殷勤地给点上：“表舅，有个情况，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副科长吸了口烟，靠在椅背上。
“是这么回事，”许大茂压低声音，“我听说啊，食堂那个傻柱，何雨柱，最近可是抖起来了，仗着会做几个菜，连工业局领导都巴结上了。这本来嘛，是好事，说明咱厂人才多。可我就担心啊……”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李副科长的脸色。
“担心什么？”
全村的小六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担心他年轻气盛，把持不住啊！”许大茂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您想啊，他现在是领导面前的红人，这手里稍微漏点、卡点，那油水……而且我听说，他开小灶用的那些个材料，可都不便宜，这账目……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万一将来出了事儿，不是给咱厂，给您脸上抹黑吗？”
李副科长听着，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跟食堂主任不太对付，傻柱又是食堂主任眼前的红人，要是能敲打一下傻柱，顺便给食堂主任上个眼药，他倒是乐见其成。
“嗯……你这个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李副科长弹了弹烟灰，“年轻人，是得时刻敲打着点，不能有点成绩就翘尾巴。这样吧，这事儿我知道了，有机会我会提醒一下老杨（杨厂长），对待年轻同志，还是要以教育为主嘛。”
许大茂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是那副忠心耿耿的样儿：“表舅您说得对！我也是为了咱厂好，为了何雨柱同志的前途着想啊！”
又闲扯了几句，许大茂才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办公室。走到楼下，他看着食堂方向，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冷笑：“傻柱，老子先给你上点眼药！咱们走着瞧！”
而此刻的傻柱，对于这背后射来的冷箭还一无所知。他刚送走了完成“采访”、心满意足的于海棠。
“何雨柱同志，今天收获很大！等我整理好稿子，播出来你一定得听啊！”于海棠推着自行车，回头冲他嫣然一笑。
“成，保证准时收听于大播音员的节目！”傻柱笑着挥手。
等于海棠走远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他可不认为这仅仅是一次简单的采访。于海棠对他的态度变化，他感受得到。这姑娘，恐怕是动了点儿真格的心思了。
“麻烦啊……”他揉了揉眉心。于海棠漂亮，活泼，有文化，确实是这个时代很多男人的理想对象。但他傻柱重生一回，目标明确，可不是来谈情说爱，至少不全是。女人是锦上添花，但前提是，他自己得先织出一匹锦绣来。
更何况，这院里头，还有个秦淮茹在虎视眈眈，外面还有个许大茂在伺机下绊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心里念叨着，转身回了食堂。
果然，下班回到西合院，刚进前院，就看见秦淮茹在水池边洗衣服，眼神幽幽地飘过来，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怨。傻柱只当没看见，推车往里走。
“柱子。”秦淮茹却叫住了他，声音柔柔弱弱的。
傻柱停下脚步，没回头：“秦姐，有事？”
“没事……就是，看你最近挺忙的，厂里厂外……要注意身体。”秦淮茹说着，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谢您关心，我身体好着呢。”傻柱淡淡回了一句，推车继续往中院走。
背后，传来秦淮茹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回到自己屋，傻柱插上门，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厂里的表扬，于海棠的青睐，像是一针针兴奋剂，让他有些飘飘然。但前世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和眼前这暗流涌动的局面，都在提醒他，越是顺风顺水的时候，越要警惕脚下的暗礁。
许大茂绝不会善罢甘休，易忠海那只老狐狸也在暗中观察，秦淮茹更不会轻易放弃。还有那个李副科长，听说跟食堂主任不太对付……
“得抓紧了。”傻柱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招待餐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这不仅是能力的证明，更是一道护身符。同时，积累资金，寻找其他出路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
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领导的赏识和工厂这棵大树上。
夜渐渐深了，西合院归于寂静。
但傻柱知道，这平静之下，各方的心思都在活跃着。
而他，必须跑在这些暗流的前面。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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