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仔细，目光却比往日更显沉静，仿佛要通过这熟悉的劳作，来填补某种骤然降临的空寂。
当她拿起那本记录着北境奇毒与解法的残卷时，翻动的手指微微一顿。书中夹着一片干枯的杜仲叶作为书签，此刻那叶片的位置，与她记忆中略有不同。有人动过这本书，在她不知晓的时候。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晾晒，只是在那本残卷被阳光充分照晒后，并未放回原处，而是单独置于自己屋内枕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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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她照例去药圃除草。行至东侧第三垄丹参旁时，发现有两株幼苗的叶片有被无意碰触后、又小心扶正的痕迹，手法略显生疏，并非她平日所为。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周围的泥土，未见明显足印，但一株夏枯草的断茎处，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山野的锦缎纤维。
她没有声张，只是如常将杂草除去，又为那几株丹参稍稍多培了些土。起身时，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院墙外的山林，树影婆娑，寂静如常。
回到屋檐下，她开始分拣新采的苦参，准备炮制。脑海中却浮现出贺州离去时沉稳的背影，和他留下那块光滑的木头的触感。那些人，那些暗流，终究是循着他的踪迹，隐隐触及了这片安宁之地。
她将苦参倒入石臼，拿起药杵，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地捣着。药杵与石臼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在空落的院子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坚定的节奏。
她不需要他留下什么承诺，作者“爱吃甘草水果的白翳”推荐阅读《暖山药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暖山自有其运行的法则与力量。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窥探，若敢越界，便要承受相应的代价。而她，早己为此做好了准备，只是这准备，如今因一个人的离去，更添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
夕阳西下，她将晾晒的医书仔细收回箱中，独独留下了那本残卷。晚风吹拂，带来山间夜露的初寒。
她关上院门，插好门闩，动作一丝不苟。油灯点亮，昏黄的光晕笼罩着这方再次只剩下她一人的天地。
长夜漫漫，而她，从未觉得孤单。
晨光熹微，刘暖将前日采回的苦参细细研磨。石臼与药杵碰撞的声响在空寂的院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她今日要炮制的并非寻常药散，而是祖父手札中记载的“惊蛰散”——此散遇火则燃，生辛辣浓烟，能驱虫蛇，亦能惑人耳目，是早年山间行医时用以应对不测的防身之物。
她按古方配比，将苦参末与少许雄黄、硝石及几种气味辛烈的草药粉末混合，动作流畅而专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奇异而略带刺激性的气味，与她平日炮制的温补药香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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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天色莫名阴沉下来，浓云自北面群山后翻涌而至，带着不祥的灰黑。山风也变得急躁，吹得药圃里的植株东倒西歪，新修的竹篱笆发出“嘎吱”的轻响。
刘暖正在收拢晾晒的药材，忽见一群山雀惊惶地自北坡林间掠起，尖鸣着投向南方。紧接着，院角那几只平日温顺的母鸡也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咯咯叫着，在笼中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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