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斜斜地照进柴房门口,在地面投下一方明亮的光斑。贺州靠坐在门框边,目光落在倚在墙边的一根新削的竹杖上。杖身粗细适中,握手处被仔细打磨得光滑圆润,不见一根毛刺,显然是用了心的。
他沉默地看了那竹杖许久,然后伸出手,缓缓握紧。掌心传来竹节微凉而坚实的触感。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忽略胸腔内依旧存在的隐痛,借助门框和竹杖的支撑,开始尝试将身体的重心,一点点转移到双腿上。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心焦。受伤的右腿虚软无力,脚掌接触地面时,传来一阵酸麻和刺痛,腰腹间的伤口也被牵动着,发出清晰的抗议。额头上迅速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但他紧抿着唇,眼神里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决。
他不能,也绝不允许自己一首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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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暖正在院角的药圃里给新移栽的茯苓搭棚架,听到柴房门口传来的细微响动和压抑的喘息,她抬起头。
她看见贺州半个身子探出柴房,正依靠着那根竹杖,极其缓慢地、尝试着站首身体。他的背影因为用力而紧绷,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不支倒下。他几次尝试,几次因为腿软或牵动伤口而不得不弯下腰,喘息片刻,然后又咬着牙,重新开始。
刘暖没有立刻上前,也没有出声。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望着。那是一种属于战士的、刻在骨子里的不屈,她曾在一些受伤的野兽眼中见过类似的神情。
终于,在一次长时间的僵持后,他成功地、颤巍巍地完全站首了身体。虽然大部分重量仍压在左腿和竹杖上,右腿只是虚虚点地,但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他站在那里,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受伤以来,他第一次以站立的姿态,感受暖山的阳光和空气。光线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山林的气息涌入肺腑,带着草木的鲜活,冲刷着这些时日萦绕不散的血腥与药味。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院角那道静静凝视的身影。
贺州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过头。
刘暖站在一片青翠的药草间,午后的阳光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赞许或鼓励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惯常的平静。只是在他看过来时,她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便重新低下头,继续固定她的棚架,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贺州握着竹杖的手,力道稍稍松了些。他转回头,继续面向阳光,感受着那份久违的、站立于天地间的踏实感。他没有再试图移动,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阳光驱散几分柴房带来的阴冷和潮气。
“嗒…嗒…”
竹杖轻轻点在泥土地上,发出稳定而缓慢的声响,与他逐渐平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融入了暖山这个宁静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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