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的晨钟，穿透稀薄的云雾，将新的一天冷冷地铺陈在众人面前。大竹峰院落里，紧张与期待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在每个人心头。今日，会武将继续。
陆瑶瑶蜷缩在窗棂的阴影深处，一夜未眠。舌尖似乎还残留着“清灵膏”的清苦与张小凡血液的淡淡铁锈味。她小心翼翼地运转着体内那缕微弱的月华灵能，感受着因昨夜冒险而灼痛的灵脉正在缓慢修复，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上少许。
“是通天峰灵气更浓郁，还是……”她的目光落在榻上己经坐起身的张小凡身上。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不再涣散，苏茹师娘正细心地为他更换手臂上染血的绷带。田不易抱着臂膀站在一旁，黑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并未像往常一样发出不耐的呵斥。
“感觉如何？” 苏茹的声音温柔，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张小凡动了动包扎好的手臂，低声道：“好多了，师娘。就是……有点饿。”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阴影里的陆瑶瑶耳朵瞬间竖了起来。饿？这是个好迹象！说明身体的本能需求正在恢复。她内心那个吐槽役忍不住雀跃：“对对对，吃饭最重要！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呃，继续挨打？” 想到他接下来可能还要面对的战斗，那点雀跃又沉了下去。
田不易哼了一声，终于开口，声音粗嘎却罕见地没有责骂：“还能知道饿，死不了！宋大仁，去给你师弟弄点吃的来，要容易克化的！”
大师兄宋大仁连忙应声而去。张小凡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声道：“师父，弟子……给您丢脸了。”
田不易瞪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放屁！赢了就是赢了！管他娘怎么赢的！我大竹峰的弟子，能站着打赢一场，就不是丢脸！” 他说得凶狠，但那语气深处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维护，还是让熟悉他的苏茹微微侧目，也让窗外的陆瑶瑶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黑脸师父，心里还是疼徒弟的。”她默默想着，“刀子嘴豆腐心，古人诚不欺我。”
早饭是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的。其他几脉的弟子路过小院时，投来的目光复杂难言，有惊异，有不屑，也有几分重新打量的审视。张小凡只是埋头默默喝着大师兄端来的米粥，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瑶瑶屏息凝神，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细微情绪。她能感觉到，经过昨日那场惨烈而诡异的胜利，张小凡身上那种“彻头彻尾的废物”标签正在松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不懂，但最好别轻易招惹”的模糊印象。这对于一首处于底层的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然而，她也能感觉到，张小凡内心深处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喜悦。那是一种沉重的、背负着什么的麻木。他赢了一场不属于他能力的胜利，这本身就像一场巨大的讽刺。
饭后，田不易沉声宣布了今日的赛程。当听到“大竹峰张小凡，轮空”时，整个院子都静了一瞬。
轮空？
张小凡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连田不易都愣了一下，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玉璧上的公示。
“嘿，这傻小子，运气倒是不错！” 杜必书忍不住咧开了嘴。
运气？陆瑶瑶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在数百万字的网文阅读经验里，“轮空”这种好事，往往伴随着更深的算计或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她不由得想起昨夜道玄真人召见田不易夫妇之事。是那位深不可测的掌门真人，在暗中观察并做出了某种调整吗？
无论如何，这对张小凡而言是宝贵的喘息之机，对她也是。
接下来的半天，大竹峰众人各自前去观摩同门或潜在对手的比试，院落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需要静养的张小凡，和一只在阴影里假寐的白狐。
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张小凡身上。他靠在榻上，没有睡，只是睁着眼望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像是终于积蓄了一些力气，慢慢地、有些吃力地挪下床，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个昨日苏茹师娘用来给他喝水的、粗糙的陶碗。
他盯着碗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指尖沿着碗沿，极其缓慢地、一圈一圈地着。眼神空洞，仿佛透过这个普通的陶碗，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陆瑶瑶静静地看着。她看不懂这个动作的含义，但她能感觉到，这一刻，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孤独，比通天峰顶的云雾还要浓重。他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和这个冰冷的陶碗。
她想起了昨夜他昏迷时的呓语，想起了他为自己挡住柴棍的那只手。
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轻轻动了动。
张小凡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感觉到裤脚被什么极轻地拉扯了一下。
他低头。
那只脏兮兮的小白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脚边，正用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下，轻轻地蹭着他的脚踝。它的动作很小心，带着点试探，琉璃般的眼眸抬起，望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仿佛只是无意中的触碰。
张小凡愣住了。
他看着脚边那团小小的、温暖的白影，感受着那细微的、痒痒的触感。他沉默着，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那只着陶碗的手，缓缓停了下来。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焦距。
他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那只一首紧握着、显得有些僵硬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
窗外，通天峰上空，一道绚烂的剑光划过，那是别脉高手正在比试。而在这间僻静的小院里，只有无声的阳光，和一个少年脚边，那一点点微不足道、却固执存在的温暖。
陆瑶瑶趴回他的脚边，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这细微的接触能传递多少温暖。
但她知道，有些光，不需要很亮，只要在黑暗中坚持闪烁着，就够了。
（第六章 完）
作者“一缕清风追追梦”推荐阅读《诛仙：重生为白狐【狐影仙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C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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