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轮残月，清冷的光辉洒在许都的街道上，却掩不住即将到来的风暴。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有限的成功？”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宫殿里回荡，带着一丝自嘲。前一晚的“胜利”——羞辱曹操、引发内部猜疑——现在看来，简首像孩童的恶作剧，代价却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耿纪的组织受创，无辜的老宫人受刑，许都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而他，这个大汉天子，只能躲在深宫里，靠着小聪明苟延残喘。
“乱世如棋，可这棋局中，谁不是棋子？”他苦笑一声，转身踱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三更天了，夜还很长，但他知道，黎明不会带来安宁，只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突然，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刘协心头一紧，快步走到门边，透过缝隙望去——只见一队队士兵举着火把，如潮水般涌向街道，马蹄声、呵斥声、百姓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头苏醒的巨兽，吞噬着许都的宁静。
“开始了……”刘协低声咒骂，卢洪那混蛋果然动手了。全城大索，曹操下的令，许进不许出，校事府和军队联合行动，地毯式搜查“叛党”和山匪同党。这哪是追查？分明是借机铲除异己，制造恐怖气氛。刘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回想起前一晚的伏笔：自己让柳儿处理了慕容平的腰带，避免了可能的暴露；又送信给曹丕，提醒校事府的野心。可现在，这一切似乎还不够。
他退回内室，瘫坐在榻上，思绪飞转。耿纪那边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老宫人王某，曾和柳儿有过接触，现在落入学事府手中，怕是凶多吉少。刘协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像被锤子砸过一样疼。“这戏，还得演下去。”他咬牙低语，不是为了大汉的荣光，而是为了活下去。只要还活着，就还有翻盘的希望——哪怕这希望渺小得像风中残烛。
***
许都的街道上，火光冲天，映照着士兵们冰冷的面孔。曹操站在丞相府的高台上，俯瞰全城，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他身着戎装，腰佩长剑，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传令下去：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校事府与军队协同，挨家挨户搜查叛党同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滔天巨浪。
身旁的卢洪躬身应诺，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丞相英明！属下己调集人手，定在两天内揪出幕后黑手。”卢洪心里却暗骂：曹操这老狐狸，收回了我缉拿人犯的权限，却还逼我破案，分明是想借刀杀人。不过，他卢洪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山匪头目那问出“北方口音军官”的线索后，他就盯上了宫中的内应。全城大索，正是他扩大权力的好机会。
“丞相，此次大索，必能震慑宵小，彰显我军威。”卢洪补充道，故意抬高音量，让周围的将领听到。
曹操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若再有人敢挑战本相权威，下场如这许都夜色——血染长街！”他转身离去，留下卢洪和一众将领面面相觑。卢洪赶紧挥手，校事府的爪牙们如狼似虎地扑向街头，士兵们紧随其后，砸门声、哭喊声、呵斥声瞬间淹没了许都。
街角一处民宅里，耿纪蜷缩在柴堆后，屏住呼吸。外面，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快搜！这户有嫌疑！”一个粗哑的声音吼道。耿纪的心跳如擂鼓，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回想起刘协的警告：全城大索要来，静默不撤离。可他还是低估了校事府的狠辣——几名外围成员今早被捕，组织几乎瘫痪。他侥幸逃脱，多亏了提前得到的预警和这个隐蔽地点，但与宫中的联系断了，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不定。
“妈的，卢洪这狗贼，抓人就抓人，还非得搞这么大阵仗！”耿纪低声骂了句，试图用幽默缓解紧张，却笑不出来。他想起那些被捕的兄弟，多半正在校事府的地牢里受刑。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可下一步怎么办？宫中联系不上，刘协那边怕是也焦头烂额。他握紧怀中的短刀，眼神坚定：“大不了拼了，总比当缩头乌龟强！”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惨叫——是隔壁的老王头，一个老实巴交的卖菜翁，被士兵硬拖出去，罪名是“形迹可疑”。耿纪咬牙，这哪是搜查？分明是滥抓无辜，制造恐慌。他悄悄探出头，只见火光下，百姓们瑟瑟发抖，像待宰的羔羊。校事府的人更是嚣张，逮着人就问：“说！有没有见过北方口音的军官？宫里的内应是谁？”
耿纪缩回头，苦笑一声：“北方口音？慕容平那家伙差点被坑，现在倒好，全城背锅。”他想起刘协的计划，原本是想借山匪事件羞辱曹操，可现在玩脱了，引火烧身。正胡思乱想，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曹丕的人马？耿纪眼睛一亮，或许这是个转机。但下一秒，他摇头否定：曹丕那小子，精得像狐狸，怎么会轻易插手？
与此同时，校事府的地牢里，阴湿腐臭的气味弥漫空中。卢洪站在刑架前，盯着被绑在上面的老宫人王某。王某浑身是血，衣服破烂，眼神涣散，显然受尽了折磨。
“说！宫里的内应是谁？你和柳儿什么关系？”卢洪冷声问道，手里把玩着一根烙铁，烧得通红。
王某哆嗦着嘴唇，声音微弱：“大人……小的真不知道……柳儿只是偶尔来送些杂物，小的和她没交集啊……”
卢洪嗤笑一声，上前一步，烙铁逼近王某的脸：“没交集？那山匪事件怎么解释？北方口音的军官，宫里一定有人接应！你再不说，我就让你尝尝这烙铁的滋味！”
王某惨叫一声，烙铁没碰到皮肤，但他己心理崩溃：“大人饶命！小的……小的记得柳儿有一次来，神色慌张，好像藏了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小的真不清楚！”
卢洪眯起眼睛，心中暗喜：果然有戏！柳儿是刘协身边的宫女，如果从她身上打开缺口，说不定能揪出更大的鱼。他挥手让手下继续用刑，自己退到一旁，盘算着下一步。全城大索虽闹得沸沸扬扬，但抓的多是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还藏在深水。卢洪不甘心——曹操只给两天时间，若破不了案，自己这校事府头目的位置怕是不保。
“妈的，曹丕那小子还散播谣言，说我滥抓无辜，寒了将士的心。”卢洪啐了一口，越想越气。他决定加大力度，重点搜查与宫中有往来的人，尤其是那些旧宫人。王某只是开始，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柳儿本人。
***
宫中，刘协焦躁地踱步，柳儿匆匆进来，脸色苍白。“陛下，外面乱成一团了！校事府的人到处抓人，耿大哥那边……联系不上了。”她声音发颤，显然吓坏了。
刘协拉住她的手，感觉她指尖冰凉。“别慌，朕早有准备。你之前送信给曹丕，他有什么反应？”
柳儿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曹公子收了玉璧，说会酌情处理，但……但校事府现在疯了一样，连旧宫人都抓。那个王某，曾和奴婢有过接触，现在被拷打得半死，奴婢怕……”
刘协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原本想借曹丕之手制衡校事府，可现在看，曹丕也在玩平衡游戏，不会轻易下场。“柳儿，你听着：从现在起，一切活动暂停。你深居简出，别让人盯上。”他语气严厉，但带着关切。
柳儿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陛下，奴婢好怕……上次泼茶水给慕容平，差点露馅。现在全城大索，奴婢总觉得有人盯着。”
刘协拍拍她的肩，试图安慰：“放心，朕在呢。不过，你得小心点——校事府那帮人，鼻子比狗还灵。”他故意说得轻松，想缓解气氛，却见柳儿更紧张了。
“陛下，奴婢听说，卢洪怀疑宫中有内应，正从旧宫人查起。万一……万一他们查到奴婢头上，怎么办？”柳儿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耳语。
刘协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那就陪他们玩玩。朕倒要看看，卢洪能掀多大风浪。”他走到案前，提起笔，快速写下一封信。“把这交给曹丕，就说校事府借大索之机，扩张势力，己威胁到他的利益。另外，提醒他慕容平的事——校事府在查北方口音将领，慕容平刚被释放，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柳儿接过信，手还有些抖：“奴婢这就去。”她转身欲走，又回头道：“陛下，您也要小心……曹操增派了侍卫，宫里也不安全了。”
刘协点头，目送她离去，心中暗叹：这棋局越来越复杂了。曹操以“保护”为名，实则监视；曹丕虎视眈眈；校事府如影随形。而他，这个穿越来的现代人，靠着一知半解的历史知识和小聪明，能撑到几时？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混乱景象。许都的街道上，火把如星，士兵的呵斥声和百姓的哭喊声交织成一片地狱绘卷。耿纪的组织遭重创，数名外围成员被捕，耿纪本人虽逃脱，但与宫中的联系几乎中断——这意味着，刘协失去了外援，成了孤家寡人。而那个老宫人王某，正被严刑拷问，万一扛不住，供出柳儿，后果不堪设想。
“全城大索……呵呵，曹操这是杀鸡儆猴啊。”刘协冷笑一声，感觉胸口堵得慌。他回想起之前的计划：在曹操祭祀时袭击仪仗，本是想羞辱对方，可没想到校事府反应这么猛。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新增的侍卫在换岗。刘协瞥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原来发展的侍卫赵昂被调离了要职，失去价值。这说明曹操己经开始收紧宫中的控制。“保护陛下”？狗屁！分明是软禁。
刘协握紧拳头，指甲又陷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愤怒。“有限的成功，也是成功……”他重复着这句话，像在给自己打气。可现实是，风险越来越大，他得尽快想出对策。
夜深了，许都的喧嚣渐息，但恐怖气氛未散。刘协瘫坐回榻上，闭目养神。明天，卢洪会继续搜查；曹丕会暗中运作；耿纪会挣扎求生；而柳儿，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这场戏，还得演下去——为了大汉，也为了自己。
“乱世如棋，可我偏要当那下棋的人！”刘协猛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决定冒险一搏：通过曹丕渠道，散播校事府滥抓无辜的消息，激化矛盾。同时，让柳儿暗中处理资金往来，抹去痕迹。
远处，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西更天了。夜还很长，但刘协知道，黎明不会带来曙光，只会揭开更残酷的博弈。
而在地牢里，王某的惨叫声渐渐微弱，卢洪却笑得狰狞：“柳儿？下一个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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