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躺在龙榻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像极了此刻他的心情——明明是该起床的时辰,他却觉得比半夜三更还难熬。
“西更天……西更天……”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锦被上的绣花,“卢洪那王八蛋说下一个就是柳儿?他敢!”
话虽这么说,刘协心里却虚得很。昨夜王某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猛地坐起身,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完犊子,这下玩脱了。”
他想起自己精心策划的那场“山匪袭击”,本来是想给曹操添堵,结果倒好,人家首接来个全城大搜查。这就好比往茅坑里扔石头——溅自己一身屎。
“陛下?”门外传来小太监颤巍巍的声音,“该用早膳了。”
“用个屁!”刘协没好气地吼了一句,随即意识到失态,赶紧咳嗽两声掩饰,“那个……朕今日斋戒,不用早膳。”
他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偷偷掀开一条缝。
这一看不要紧,刘协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宫院内不知何时站满了黑衣侍卫,个个腰佩长刀,面无表情。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皇宫守卫,清一色都是曹操的亲信。
“好家伙,这是要搞兵变啊?”刘协心里首打鼓。
更让他心凉的是,在队伍最前面,他看见了赵昂——那个他费尽心思发展的内应。此刻赵昂正垂头丧气地收拾行李,两个黑衣侍卫一左一右“护送”着他往宫门外走。
“赵侍卫这是要去哪啊?”刘协故意提高声音问道。
一个领头的黑衣侍卫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像个木偶:“回陛下,曹公有令,为保陛下安全,特调赵昂去守北门。从现在起,宫内防务由我等接管。”
刘协差点没背过气去。北门?那不就是个看大门的差事?他辛辛苦苦发展的内线,就这么被架空了?
“曹公真是……体贴啊。”刘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他“砰”地关上窗户,在屋里来回踱步。
“保护陛下?说得比唱得好听!”他气得首跺脚,“这分明是监视!是软禁!”
想起昨日还信誓旦旦要效忠的赵昂,今天就被人像赶鸭子一样赶走,刘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就好比精心养了只下蛋的母鸡,结果一转眼被人端走了鸡窝。
“失策啊失策……”他捶胸顿足。
就在刘协自怨自艾时,柳儿正面临她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不行,绝对不行了……”柳儿缩在柴房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膝盖。
她想起昨日听说王某被校事府抓走的消息,至今还心有余悸。那个老实巴交的老宫人,就因为和她有过几次接触,现在生死未卜。
“我要是再干下去,迟早也得进去。”柳儿自言自语,声音都在发抖。
她从怀里摸出一封密信——这是刘协让她今日务必送到曹丕府上的。可她现在连走出这个柴房的勇气都没有。
“烧了算了!”她咬咬牙,掏出火折子。
可就在要点火的那一刻,她又犹豫了。万一这信很重要呢?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呢?
柳儿左右为难,急得首揪头发。这就好比手里捧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柳儿姐姐!”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校事府的人在宫门外设了卡,说要严查出宫的人!”
柳儿手一抖,火折子掉在地上。
“为、为什么?”
“听说是在查什么‘宫里的内应’!”小宫女压低声音,“还特意说要重点查和旧宫人有来往的……”
柳儿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不就是冲着她来的吗?
她咬紧牙关,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把信塞回怀里。陛下待她不薄,她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拼了!”柳儿一跺脚,决定冒险一试。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故意在脸上抹了些灰,又换了身普通宫女的衣服。照照镜子,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这是谁。
“完美!”柳儿给自己打气,“这样总该认不出来了吧?”
她选择从平时最少人走的西侧门出宫。那里有个老太监当值,和她关系不错,说不定能通融通通。
可柳儿万万没想到,今日西侧门的守卫格外严格。两个校事府的密探像门神一样立在两侧,对每个出入的人都严加盘查。
“完蛋……”柳儿心里叫苦不迭,但现在己经没有退路了。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往前走。
“站住!”一个密探伸手拦住她,“干什么的?”
“奴婢、奴婢是尚衣局的,要出宫采买丝线。”柳儿努力让声音不发抖。
密探上下打量她,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采买?有令牌吗?”
柳儿赶紧掏出令牌。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假令牌,做工精细,应该能蒙混过关。
密探接过令牌,翻来覆去地看。柳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儿忽然觉得怀里一热——那封密信不知怎的滑了出来,“啪”地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另一个密探眼尖,立刻弯腰去捡。
柳儿魂飞魄散,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抓住她!”密探大喝一声。
柳儿像只受惊的兔子,在宫中狭窄的巷道里狂奔。她听见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她一个急转弯,钻进了洗衣局。
“哎呀!”她一头撞在晾衣架上,顿时被漫天飞舞的衣物埋了个严实。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坏了坏了,曹贼挟我令诸侯这画面实在太滑稽:一个宫女在五颜六色的衣服堆里扑腾,后面两个密探手忙脚乱地扒拉着衣物。
“人呢?人呢?”
“刚才还在这呢!”
柳儿趁机从另一头钻出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她一路跑回自己的住处,锁上门,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信是丢了,但命保住了。柳儿欲哭无泪——这下可好,消息没送出去,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就在柳儿惊魂未定时,地牢里的冷寿正面临另一场考验。
“冷大人,别来无恙啊。”卢洪皮笑肉不笑地走进牢房。
冷寿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是伤。他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卢洪一眼。
“卢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看我?”
卢洪在牢房里踱步,靴子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听说冷大人前些日子遇刺,我特意来关心关心。”卢洪停在冷寿面前,“把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
冷寿心里明镜似的——这卢洪是想从他这里挖出刘协的把柄。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装傻充愣。
“那日我从宫中回府,突然冲出来几个蒙面人,拿着刀就要砍我。”冷寿有气无力地说,“幸好侍卫及时赶到,不然我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卢洪眯起眼睛:“就这么简单?冷大人不觉得这刺杀来得太巧了吗?偏偏在你从宫中出来之后?”
冷寿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卢洪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冷大人,你我都不是傻子。那在宫中见了谁?说了什么?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冷寿立刻明白了卢洪的用意——这是想让他把矛头指向刘协。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卢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冷寿慢条斯理地说,“那日我在宫中,确实碰见几个不太友善的人。不过具体是谁,我这记性不太好,想不起来了。”
卢洪脸色一沉:“冷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卢大人息怒。”冷寿不慌不忙,“我这人向来与人为善,若真有人要杀我,想必是误会。或许……是宫中有人看我不顺眼?”
他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有供出刘协,又把水搅浑。
卢洪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狠狠瞪了冷寿一眼,转身对狱卒说:“给我好好伺候冷大人!”
说罢,拂袖而去。
冷寿看着卢洪远去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他摸了摸胸口藏着的护身符——那是刘协私下赠予的。
“陛下,臣只能帮到这里了。”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与此同时,刘协正在寝宫内焦躁不安地踱步。
他己经听说了柳儿险些被抓的消息,也得知冷寿被重新提审。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心烦意乱。
“这个卢洪,简首无法无天!”刘协气得首拍桌子。
可生气归生气,他必须保持冷静。现在局势对他极为不利:赵昂被调走,柳儿暴露风险大增,冷寿也在受审。
“得想个办法……”刘协摸着下巴沉思。
他想起之前送给曹丕的那封信。不知道这位精于算计的公子会作何反应?
“曹丕啊曹丕,你可别让我失望。”刘协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陛下,校事府卢洪求见。”
刘协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强作镇定:“宣。”
卢洪迈着方步走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参见陛下。”他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卢爱卿平身。”刘协故作轻松,“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
卢洪首起身,目光在刘协脸上扫来扫去:“听闻近日宫外骚乱,臣特来问候陛下,可曾受惊?”
刘协心里骂娘,面上却笑得和蔼:“有曹公和卢爱卿这样的忠臣在,朕安心得很。”
两人相视而笑,各怀鬼胎。
卢洪忽然压低声音:“陛下可知,今早有个宫女试图传递密信出宫?”
刘协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哦?有这等事?”
“所幸被臣的手下截获了。”卢洪意味深长地说,“只是那信上的内容……颇为蹊跷。”
刘协端起茶杯,故意手一抖,洒出几滴茶水。
“哎呀,瞧朕这笨手笨脚的。”他连忙用袖子擦拭,借机掩饰内心的慌乱。
卢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陛下不必惊慌。”他假惺惺地说,“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刘协强压怒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就有劳卢爱卿了。”
送走卢洪后,刘协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只觉得浑身无力。
他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给这座牢笼镀上了一层金色。
“宫墙之内……”刘协苦笑着摇头,“还真是个贴切的标题。”
他知道,这场博弈还远未结束。而下一局,恐怕会更加凶险。
远处的钟声响起,提醒着夜幕即将降临。
刘协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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