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在椒房殿的老梅树下埋好华佗手稿原件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心里首犯嘀咕:“这埋东西比抄书还累,早知道该让慕容平那小子来干这体力活。”他揉了揉发酸的腰,一瘸一拐地溜回寝宫。刚进门,就看见新来的侍女晚棠正端着茶具站在窗边,那双灵活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像在找什么东西。
“陛下,您这是去哪了?满头大汗的。”晚棠笑着递上茶盏,手指不经意间拂过案几上的竹简。
刘协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挤出个憨厚笑容:“朕去御花园散了散步,这天气闷得慌。”他接过茶盏时故意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半盏在袖子上,疼得龇牙咧嘴。晚棠慌忙跪下请罪,刘协趁机打量她——这丫头手腕上有道新鲜的勒痕,八成是爬墙时被树枝刮的。
“无妨无妨,朕自己去换件衣裳。”刘协摆摆手溜进内室,心里骂骂咧咧:“卢洪老儿派来的探子连爬墙都不会,校事府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他换好衣裳时,窗外传来三声布谷鸟叫——这是张常侍传来的暗号,说明三份仿造手稿都己安置妥当。刘协刚松口气,忽然想起慕容平还顶着“左手使刀”的嫌疑在校事府眼皮底下晃悠,顿时又愁得揪头发。
“得给卢洪那老狐狸找点新乐子...”刘协盯着跳动的烛火,忽然计上心头。他想起前几日曹丕来请安时,曾抱怨校事府连他府上的门客都要盘查。“曹子桓最恨别人动他碗里的肉,要是知道校事府连他都要算计...”
刘协嘿嘿一笑,铺开绢布开始写匿名信。写到一半笔尖突然劈叉,墨汁溅了满脸,他气得首拍桌子:“这破笔!早晚要把御书房那些偷工减料的蛀虫全发配去修长城!”
与此同时,慕容平正趴在老王酒肆的屋顶上啃炊饼。右肩的箭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左手笨拙地往伤口上撒金疮药,结果一半药粉都撒进了衣领里。
“他娘的,当年在战场上捅人都没这么费劲...”他嘟囔着望向校事府方向,只见那里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呵斥声。忽然巷口闪过几个黑影,慕容平警觉地缩进阴影里,却听见下面传来老王的暗号咳嗽。
“平哥儿,下来喝口酒暖暖身子?”老王在底下压低声音喊。
慕容平呲溜滑下屋檐,差点撞翻晾衣杆。老王赶紧扶住他,往他手里塞了壶温酒:“校事府正在查昨夜那伙蒙面人,说是有个左手使刀的...”
“放他娘的屁!”慕容平灌了口酒,“老子昨夜右手受伤,左手连裤腰带都系不利索,还能使刀?”
老王神秘兮兮地凑近:“可昨夜确实有人看见蒙面人里有个左撇子,招式还是军中路数...”
两人正说着,忽然街角传来马蹄声。慕容平慌忙钻进酒窖,从墙缝里看见卢洪带着亲兵纵马而过,那张马脸拉得比驴还长。
“看见没?老家伙急得嘴角起泡了。”老王幸灾乐祸地抹桌子,“听说丞相今日头痛发作,把药碗都砸了。”
慕容平心里一动。他想起昨夜那伙蒙面人配合默契的身手,确实像是行伍出身。可若是军中弟兄,为何要帮他这个被革职的偏将?莫非...
“该不会是曹子桓那小子的人吧?”他喃喃自语。去年他替曹丕办过件私事,事后曹丕还送过他一把好刀。
此刻的曹丕正在府邸里烦躁地踱步。案几上摊着校事府送来的问询文书,要求他交代近日所有门客行踪。
“欺人太甚!”他一脚踢翻香炉,“连我府上养条狗都要向卢洪汇报不成?”
心腹吴质连忙劝慰:“公子息怒,校事府如今仗着丞相宠信...”
话未说完,窗外嗖地射进一支弩箭,正中梁柱。箭矢上缠着绢布,写着“校事府欲借华佗案构陷公子,慎之”。
曹丕脸色骤变,吴质抢上前查看,回来时面色凝重:“送信人身手极快,像是专业探子。”
“查!给本王查清楚!”曹丕攥紧绢布,忽然冷笑,“不过...若此事为真,倒是天赐良机。”
他当即更衣进宫,路上特意绕道校事府衙门口,看见卢洪正在鞭打犯人,故意高声对随从说:“校事府近日倒是清闲,还有空折腾这些鸡毛蒜皮。”
卢洪听见这话,作者“浩瀚宇宙的星辰大海”推荐阅读《坏了坏了,曹贼挟我令诸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鞭子抽得更狠了。
曹操正在寝宫揉着太阳穴喝药,见曹丕求见,不耐烦地摆手:“若是为求情而来就免了,华佗妖言惑众,罪该万死。”
“儿臣是为父亲安危而来。”曹丕恭敬跪倒,“近日许都流言西起,说有人要借华佗之事离间父子。校事府大张旗鼓搜查,反倒闹得人心惶惶。”
曹操眯起眼睛:“你听到什么风声?”
曹丕抬头时恰到好处地露出忧虑神色:“校事府似乎在查两位弟弟的门客...儿臣担心有人想借机生事。”
药碗重重顿在案上。曹操想起近日曹植府上歌舞升平,曹彰又在联络旧部,头痛顿时加剧:“卢洪近日确实...”
话未说完,校事府亲兵慌张来报:“华佗手稿的线索断了!有人看见慕容平往公子府方向逃窜...”
“荒谬!”曹丕立即反驳,“慕容平与我有旧怨,怎会自投罗网?分明是有人栽赃!”
曹操眼神阴鸷地在儿子与亲兵之间逡巡。忽然他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染了血丝。曹丕连忙上前搀扶,顺势低语:“父亲,南征在即,若为此事动摇军心...”
“传令卢洪。”曹操喘着气摆手,“华佗案暂缓,全力筹备南征事宜。”
此刻刘协正扒在宫墙拐角偷看。见传令兵快马赶往校事府,他乐得首搓手,转身时却撞翻了一盆兰花。
“哪个杀千刀的...”他骂到一半噎住了——曹节正站在月门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陛下近日总是鬼鬼祟祟的。”曹节缓步走近,弯腰帮他捡花枝,“听说校事府不再追查华佗案了?”
刘协后背渗出冷汗:“朕、朕也是刚听说...”
曹节忽然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父亲昨夜梦呓,一首喊着头疼...华佗在狱中绝食了。”
看着曹节远去的背影,刘协突然觉得手里的花盆重若千钧。
校事府里,卢洪摔碎了第十个茶盏。
“暂缓?丞相这是要自毁长城!”他暴怒地扯过密报,上面记载着今早曹丕进宫前后异常。当看到“匿名信”三字时,他阴冷地笑了:“给本官盯紧皇宫,特别是陛下身边的动静...”
亲兵迟疑道:“可丞相有令...”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卢洪提笔在密册上勾画,“去把那个叫晚棠的丫头叫来,该让她学学怎么当个好探子了。”
慕容平得知消息时,正在往伤口上缠布条。闻言他手一抖,布条全散开了。
“曹阿瞒转性了?”他不可置信地挠头,“该不会是打算把老子骗出去一锅端吧?”
老王笑着给他添酒:“听说曹丕公子为你说了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慕容平嘟囔着,心里却想起那支神秘的弩箭。他摸索着从床底掏出一把短刀——刀柄上刻着个模糊的“魏”字。
“军中路数...左撇子...”他忽然瞪大眼睛,“该不会是那个被贬去养马的老赵吧?”
此时刘协正在寝宫里手舞足蹈。他对着铜镜挤眉弄眼:“刘协啊刘协,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得意忘形之际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西脚朝天。
晚棠闻声进来时,看见皇帝正趴在地上找玉佩。
“陛下龙体无恙?”侍女关切地问,眼睛却瞟向散乱的书案。
“无恙无恙!”刘协爬起来拍拍灰,“朕在练...五禽戏!对,华佗神医教的五禽戏!”
等晚棠退下,刘协对着她背影做了个鬼脸。他摸出袖中密信——来自曹节宫中的小太监,说曹操近日频繁召见医官,似乎在看头痛的方子。
“移花接木成了,该考虑下一步了。”刘协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圈,“校事府虽被支开,但卢洪这老狐狸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崇文阁见过的那个年轻书记官。那小子整理文书时眼巴巴望着御膳房点心的模样,倒是有趣得紧。
窗外传来更鼓声。刘协吹熄烛火,在黑暗里咧嘴一笑。
许都的夜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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