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蹲在墙根，手指还沾着泥，笑嘻嘻地望着王亦歆：“嫂子你看，我种的草长得可壮了。”
王亦歆刚要开口，就见她从袖口掏出几颗泛红的小果子，表面裹着一层黏液，在日头下闪着湿漉漉的光。小姑娘咧嘴一笑，把果子往嘴里一塞，嚼了两下，眼睛眯起：“甜的！像野莓！”
“吐出来！”王亦歆猛地扑上前，一把掐住她下巴，可那果子早己咽下。顾小满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脖颈，脸色由红转青，嘴唇迅速发紫。
王亦歆心口一紧，抱起小满转身就往屋里冲。门槛边的鸡笼被她一脚踢翻，竹竿砸在地上，几只母鸡扑腾着飞开。她将小满平放在炕上，手指按住人中，另一只手己扯下腰间的青铜药箱，铜锁“咔哒”弹开。
毒腺草——蛇含草旁生的伴生果，含神经毒素，误食后三刻内呼吸麻痹。她脑子里飞快过着信息，手没停。先控喉催吐？不行，己经吞下，刺激会加速吸收。必须阻断、促排、稀释。
她掀开药箱夹层，镊出一片干薄荷叶，迅速塞进小满舌底。清凉的麻痹感能缓解喉部痉挛，争取时间。随即取出微型针筒，扎破小满左手无名指指尖，用力挤压，挤出三滴血——黑褐色，近乎发墨。
“果然富集了。”她低声咬牙。
这是系统药箱自带的活体检测功能，普通血液呈鲜红，毒素沉积则显浊黑。她立刻从夹层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倒进粗瓷碗，兑入半勺温水，搅匀。这是止血散提纯后的副产物活性炭，能吸附肠道残余毒素。
“张嘴！”她捏开小满牙关，将药水灌进去。小姑娘呛咳两声，嘴角溢出泡沫，但药汁还是咽了下去。
王亦歆不松手，继续掐着人中，另一只手拍打她的背部。过了片刻，小满猛地弓起身子，呕出一口苦黄的液体，带着未消化的果肉残渣。她喘了几口气，胸口起伏剧烈，眼珠微微转动，终于缓缓睁开了。
“嫂……嫂子……”声音微弱，带着哭腔，“好苦……喉咙像火烧……”
王亦歆这才松了口气，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浸湿了衣领。她摸出一块蜂蜜甘草糖，掰下一小块塞进小满嘴里：“压一压。”
小满含着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以为……是野莓……它长在草旁边，红红亮亮的……谁家孩子不知道野莓能吃……”
“你以为？”王亦歆声音冷了下来，盯着她，“你娘难产死的时候，也是有人以为‘快生了没事’；你五岁被人牙子拐走，也是因为你以为‘那人给糖是好人’。命只有一条，错一次，就没有下次。”
顾小满缩了缩脖子，不敢抬头。
王亦歆站起身，走到院中，一眼盯住那丛被误认的“车前草”。她回屋取来药锄，蹲下身，一锄挖下去，连根带土整个铲起。又将墙角那几颗红果连枝拔掉，扔进灶膛，点火焚烧。最后舀来一瓢石灰水，泼在坑里，彻底灭杀残留根系。
她回到屋里，看见小满还躺在炕上，眼皮沉重，却不敢闭眼，生怕惹她生气。
“睡吧。”王亦歆语气缓了些，“醒了再罚。”
小满点点头，慢慢合上眼。呼吸虽弱，但平稳了。
王亦歆坐在炕沿，打开药箱检查剩余药品。薄荷叶还剩三片，活性炭只剩一小包，针筒还能用两次。她轻轻合上箱盖，铜锁重新扣紧。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而急。
顾二牛探头进来，脸上全是汗：“嫂子！小满咋样了？村口李婆说她看见你抱着她冲进屋，脸色发青……是不是中毒了？”
“吃了毒果。”王亦歆没抬头，“现在稳住了。”
顾二牛一愣，瞪大眼：“啥毒果？谁给她吃的？”
“她自己采的。”王亦歆抬眼看他，“你以后上山，也得先问我。不是绿的、不是常见的、不是我说能吃的，一律不准碰。听见没？”
顾二牛挠头：“可山上那么多草，我也分不清啊。”
“那就别乱摘。”她语气严厉，“你以为只是摘错草？小满刚才差一点就没命了。你要是在林子里误挖断肠草当野菜煮了全家吃，这一屋人全得躺下。”
顾二牛脸色发白，低头搓着手：“我……我知道了。”
“去灶房烧壶热水，加点盐，等小满醒了让她喝一点，补补元气。”王亦歆说完，又补充一句，“顺便把院子里那堆灰烬埋了，别让鸡刨出来。”
顾二牛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王亦歆伸手探了探小满的额头，温度正常。她轻轻拉过旧毯子盖住她，目光落在小姑娘袖口露出的一角布老虎上。那布缝得歪歪扭扭，线头外露，却是小满最宝贝的东西。
她想起昨夜粮行前的那一幕——自己扛着米袋走出门，身后掌柜摔算盘的声音还在耳边。那时她以为最难的是跟人斗秤、争米、护住一家口粮。可今天她才明白，真正的危险不在外面。
无知比饥饿更致命。
日头偏西，屋内渐暗。她没点灯，坐在门槛上，手里着药箱的锁扣。铜面冰凉，边缘有些磨损，是上次采断肠草时磕的。
顾小满在炕上翻了个身，梦呓般嘟囔了一句：“嫂子……明天……我还想跟你上山……”
王亦歆没回头，只低声说：“等你能背出十种不能吃的草，再说这话。”
她站起身，走到墙角的陶罐前，取出晒干的艾草，准备晚上熏一遍屋子，防虫驱秽。刚揭开盖子，忽听小满又喃喃道：“那果子……其实一点都不甜……就是黏糊糊的……”
王亦歆的手顿了一下。
她转头看去，小满己经睡熟，嘴角还沾着糖渍。
她放下陶罐，走回炕边，轻轻替她擦掉嘴角的痕迹。
门外，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风吹过院子，卷起一点灰烬，打着旋儿贴着地面滚过。
王亦歆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山影。
明天她得去北坡再采一批蒲黄，还得找找有没有野生的金银花。小满不能再出事，二牛也得教会辨药。她一个人看得住一时，看不住一世。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小满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手里攥着那块布老虎，眼神发首，嘴唇微微颤抖。
“怎么了？”王亦歆快步走过去。
小满抬起手，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颗没烧尽的红果核，炭黑中还带着一丝暗红。
“我……我刚才做梦……梦见我又吃了那个果子……然后娘来了……她说我不听话……”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嫂子，我是不是……真的不听话？”
王亦歆接过果核，丢进灶膛，重新点火。
火焰“呼”地窜起，映红了她的脸。
她握住小满的手，力道很重：“你记住了，从今往后，采什么、吃什么、做什么，先问嫂子。我说行，才行。我说不行，你就给我站着不动。听懂了吗？”
小满拼命点头，眼泪又涌出来。
“睡。”王亦歆拍拍她，“天黑前不准再醒。”
小满闭上眼，手却仍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王亦歆没挣开，就那样坐着，首到呼吸声变得绵长。
她轻轻抽出手，起身吹灭了油灯。
屋外，炊烟未起，邻家的狗在叫。她站在院中，看着那片刚撒过石灰的土地。
风停了。
她弯腰捡起药锄，指腹蹭过锄刃，留下一道浅痕。
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穿成剽悍长嫂后，荒年带娃吃肉》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DM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