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带着种子和工具回去后，连着两天没动静。
我表面上该干嘛干嘛，喂狗、种菜、锻炼，心里头却跟猫抓似的。时不时就溜达到窗边，盯着隔壁陈大爷家的方向看，恨不得有透视眼，能看看老爷子到底开始动手没有。
平安这傻狗也跟我一起扒窗户，但它盼的是来福，不是我那几包救命种子。
第三天下午，我正给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番茄苗调整补光灯角度，院门铃又响了。是陈大爷的专属提示音！
我撂下手里的活计就往门口冲，平安比我更快，己经摇着尾巴在门边打转了。
打开门，陈大爷还是那身打扮，但眼神里透着光。来福跟在他身边，嘴里没叼东西，但背上驮着个小木箱。
“林丫头，快，搭把手！”陈大爷语气有点急，侧身让了让。
我这才注意到，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泡沫箱？外面还用旧棉被裹得严严实实。
“这是？”
“先进屋，进屋说，别让热气跑了！”陈大爷催促。
我赶紧让他们进来，关紧门。寒气被挡在外面，屋里暖烘烘的。平安和来福己经凑到一起，互相闻着，尾巴摇得欢实。
陈大爷把那个包裹得像个襁褓似的泡沫箱轻轻放在客厅茶几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放炸弹。他解开外面捆着的绳子，掀开旧棉被，露出里面的泡沫箱盖。箱盖上钻了几个小孔。
“您这是弄的什么宝贝？”我好奇地凑过去。
陈大爷神秘地笑笑，慢慢掀开箱盖。
一股温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泡沫箱里面，垫着厚厚的旧布，布上是细细的、颜色很深的土？不对，像是混了什么东西。上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几个透明的塑料杯，杯口蒙着保鲜膜。
每个杯子里，都能看到的土壤，和刚刚冒出来的、嫩黄带点绿意的小芽！
“这是……”我眼睛瞪大了。
“育苗！”陈大爷语气里带着自豪，指着那些小杯子，“这几个是玉米，这几个是南瓜，那边角落矮点的是豆角。红薯块我另用沙土埋着催芽呢，过几天再看。”
我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零下几十度的鬼天气里，居然真的能看到新生命的萌芽！
“您……您怎么做到的？”我声音都有点发颤。这可比我自己种出青菜来震撼多了。
陈大爷嘿嘿一笑，指了指那个泡沫箱：“土是之前存的一点营养土，掺了点烧过的草木灰。关键是这个箱子，和这热源。”
他小心地拨开一点垫着的旧布，下面居然是一个用金属片自制的、扁扁的盒子，连着一根电线，通到箱子外面一个小巧的温控器上。
“这是我用旧电热毯里的电阻丝改的，温度不敢调太高，保持在十五度左右。上面用土盖着，又保温又安全。”陈大爷解释道，“白天有光照的时候，就靠阳光和灯，晚上和阴天，就靠它。费不了多少电，但这点温度，够种子发芽了。”
我看着那一个个顶着嫩芽的小杯子，心里翻江倒海。这哪里是育苗，这分明是在跟这操蛋的末世抢未来！
“大爷，您太牛了！”我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陈大爷摆摆手，脸上笑开了花：“瞎琢磨呗，总不能真等着饿死。你家地方大，光照也好，这些苗子先放你这儿。我那屋又阴又冷，怕它们长不好。”
“没问题！放我这儿，我当祖宗供着！”我立刻拍胸脯保证。
我们把泡沫箱搬到阳光最好的一间空房间里，紧挨着我的室内农场。陈大爷仔细交代了怎么控温，怎么观察湿度，什么时候该掀开保鲜膜透气。
“这苗子娇贵，水不能多也不能少，见干见湿。温度一定稳住，忽冷忽热就完了。”陈大爷像个老教授，絮絮叨叨。
我拿出小本子，一条条认真记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明年能不能吃上玉米南瓜的关键。
交代完毕，陈大爷松了口气，这才接过我递上的热水喝了一口。来福和平安在客厅里追着玩，爪子刨地的声音咚咚响。
“工具和种子我都收到了，”陈大爷放下杯子，“等这批苗子长壮实点，外面的雪再化一化，咱们就能琢磨移栽的事了。我看了，你家后院背风，墙角那块地方，雪好像薄点，到时候清理出来，先试着种点。”
“都听您的！”我现在对陈大爷是心服口服。
送走陈大爷和来福，我回到那个房间，蹲在泡沫箱前，看着那些柔弱又顽强的小生命。
嫩黄的芽尖在温暖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像是试探这个冰冷的世界。
我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其中一个玉米苗的叶子，软软的，凉凉的。
“小家伙，争点气，好好长。”我低声说，“长大了，给我们结大棒子吃。”
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进来，也学着我的样子，把湿漉漉的鼻子凑近泡沫箱，好奇地嗅着。
“滚蛋！”我赶紧把它推开，“把你口水收收，别把我的苗熏着了！”
平安委屈地“呜”了一声，趴到一边，但眼睛还盯着那些小杯子。
我给它扔了块肉干，它才欢天喜地地叼着跑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补光灯发出的轻微嗡鸣，和泡沫箱里微小生命努力生长的、寂静的声音。
我看着那一抹抹嫩绿，心里头那股因为物资短缺而带来的焦虑，突然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压了下去。
是希望。
实实在在的，能握在手里的希望。
躺平？
不，老子现在有苗要护，有地要种。
这末世，好像突然变得……有奔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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