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的出现像一阵疾风，卷走了夜市散场后的冷清。他指尖夹着的烟头在暮色里明明灭灭，人造革皮包鼓鼓囊囊地塞在腋下，开口便是江湖气十足的切口：“妹儿，你这裙子是块肥肉，独吞可惜了。哥有路子首通广州，翻三倍价轻轻松松！”
刘美兰正弯腰收拾摊位上剩余的衣架，闻言动作一顿。她抬眼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喇叭裤紧绷绷地裹着腿，花衬衫领口翻出假领子，眉梢眼角藏着精明的算计。这是典型的“倒爷”做派——嗅觉灵敏，手段灵活，但也可能随时翻脸不认人。
“陈哥说笑了，”刘美兰将最后一件样衣叠好，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小本生意，经不起大风浪。”她故意用“陈哥”这个泛称，既不显亲近也不失礼数。
王建军嗤笑一声，烟灰弹落在泥地里：“别装傻！王爱华厂里的边角料，我门儿清。你出样子她出货，我包销，三七分账！”他伸出三根手指，又翻过手掌比划七，“你三，我七！”
倒爷利用信息差和渠道优势牟取暴利的模式，是80年代常见的商业现象。
恰在此时，一道阴影罩下来。陈景明不知何时站到摊前，军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他没看王建军，目光落在刘美兰冻得发红的手指上：“工商局明天查夜市许可证，无证摊贩一律清退。”语气平淡，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面。
王建军脸色微变，干笑两声：“陈干事消息灵通啊！那我先撤，妹儿你考虑考虑！”说罢钻进人群溜了。
刘美兰攥紧衣架，心头警铃大作。许可证？她根本不知道要办这个！陈景明弯腰帮她拾起掉落的布头，递过来时指尖无意擦过她的掌心，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粝却温热。“王建军去年坑过纺织厂的女工，重生八零：彪悍辣妈带球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八零：彪悍辣妈带球跑最新章节随便看！货压价三成，尾款拖了半年。”他声音压低，像夜风拂过电线杆，“他的路子，走不通。”
这话像盆冷水，浇醒了刘美兰因首战告捷而发热的头脑。她抬头看向陈景明，路灯在他眉骨下投出深邃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但这句话，分明是提醒。
80年代个体经营需办理各类许可证，市场监管逐渐规范。
“谢谢。”她轻声道，接过布头时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秋夜的凉意。陈景明“嗯”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军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渐远。
刘美兰推着借来的二八大杠往回走，车筐里装着卖空的包袱和几张皱巴巴的毛票。筒子楼的灯光在远处明明灭灭，像渴睡的眼。她摸着微隆的小腹，心里盘算：王建军的渠道风险太大，但若完全靠自己零散售卖，速度太慢……
推开房门时，她愣住。窗台上不知谁放了一罐麦乳精，玻璃罐上凝着水珠，旁边还有两个热乎的烤红薯。没有字条，但红薯用旧报纸包着，报纸日期是今天的——是有人特意留下的。
对面楼窗帘晃动了一下。刘美兰抬眼望去，只捕捉到一抹军绿色的衣角消失在窗后。
她拧开麦乳精罐子，甜香扑鼻。舀一勺用热水冲开，乳白色的雾气氤氲了视线。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人用如此笨拙又体贴的方式表达善意。她小口喝着，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连胎动都变得轻柔起来。
夜深人静，刘美兰就着15瓦灯泡画新设计图。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她想起陈景明临走前那句“走不通”，想起王建军贪婪的眼神，想起孙美凤母女阴冷的笑。这个时代机遇与陷阱并存，一步踏错可能满盘皆输。
她必须更快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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