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凌芳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滔天的恨意在她胸中翻涌，最终都沉淀为冰冷刺骨的杀意。
她知道，现在的她还太弱小，不能轻举妄动。
复仇，需要耐心，更需要权力。
而夺取丞相府的权力，就是她的第一步。
“云珠。”
她轻声呼唤道。
“小姐，奴婢在。”
云珠推门而入，看到凌芳憔悴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
“小姐，您一夜没睡吗？”
凌芳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平静地吩咐道：“去，把府里所有管事以上的下人，都叫到前厅来。”
“告诉他们，我有事要宣布。”
云珠愣了一下，但看到凌芳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应声。
“是，小姐。”
很快，相府的前厅里，就陆陆续续地站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府里各处的管事，平日里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柳氏提拔起来的心腹。
此刻，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主位上那个空着的座椅，眼神中充满了揣测和不安。
府里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他们这些依附于柳氏的人，自然是人人自危。
当凌芳在云珠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前厅的时候。
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
众人看着这个身穿素服，面色苍白，却眼神锐利的嫡长女，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轻视，有敌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未知的恐惧。
凌芳没有理会众人探究的目光，径首走到了主位前。
她看了一眼那张象征着相府主母权力的椅子，没有坐下。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把人都叫齐了吗？”
凌芳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站在最前面的大管家王忠，连忙躬身回答：“回大小姐，除了厨房的孙管事，其他人都到齐了。”
他的态度，比昨日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孙管事？”
凌芳的眉头微微一挑。
“他为何没来？”
王忠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老奴派人去叫了，但孙管事说……说他身体不适，来不了。”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响起了一阵压抑的窃笑声。
谁都知道，这个孙管事是柳氏的远房亲戚，平日里在厨房作威作福，连王忠都不放在眼里。
他这所谓的身体不适，分明就是不把凌芳这个新主子放在眼里，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
他是在赌，赌凌芳不敢拿他怎么样。
凌芳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只是看着王忠，缓缓地说道：“王管-家，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
王忠愣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凌芳继续说道：“你是以柳氏心腹的身份，还是以我丞相府大管家的身份？”
王忠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这是凌芳在逼他站队。
他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老奴是相府的奴才，自然是听从主子的吩-咐。”
“大小姐您，就是老奴现在唯一的主子！”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算是彻底与柳氏划清了界限。
凌芳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既然我是你的主子，那我的话，就是命令。”
“现在，我命令你，再去请一次孙管事。”
“告诉他，如果他再不来，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忠心中一凛，立刻领命。
“是！老奴这就去！”
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前厅。
在场的其他管事们，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知道，这位看起来柔弱的大小姐，要开始立威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忠就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材肥胖，满面油光的中年男子。
正是厨房的孙管--事。
他一脸不情愿地走进了前厅，对着凌芳，只是懒洋洋地拱了拱手。
“小的见过大小姐。”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敷衍和轻蔑。
“听闻大小姐找小的有事？”
凌芳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
她能“看”到，孙管事的头顶，缠绕着一圈浓郁的，代表着贪婪和傲慢的灰黑色雾气。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也想来管我？】
【等皓少爷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芳“听”着他心中那不知死活的念头，忽然笑了。
“孙管事。”
她缓缓开口。
“我听说，你昨天跟人赌钱，输了五十两银子。”
孙管事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惊愕地看着凌芳，像是见了鬼。
这件事，除了几个跟他一起赌的赌友，根本没人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凌芳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你还跟人说，府里新来的那位，是个好糊弄的。”
“只要你随便做点手脚，从采买的账目上，就能轻易地把这五十两银子，给补回来。”
“孙管事，我说的，对吗？”
轰！
孙管事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所有的秘密和龌龊，都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她怎么会知道...】
【她难道真的能掐会算...】
恐惧，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了。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
他不住地磕头，肥胖的身体，抖得像一团肉山。
“是小的胡说八道！是小的罪该万死！”
在场的所有人，都再次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主位前，云淡风轻的少女，眼神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敬畏。
如果说，之前王忠的下跪，他们还以为是巧合。
那么现在，孙管事的崩溃，则让他们彻底相信了。
这位大小姐，真的有洞悉人心的，鬼神莫测之能。
凌芳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孙管事，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她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了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前厅。
孙管事的左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
凌芳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声音冰冷地说道：“这一巴-掌，是教训你，目无尊卑。”
她顿了顿，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孙管事的右脸上，也多了一个红印。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中饱私囊。”
“至于你那些烂赌的破事，和对我的不敬之言。”
凌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我懒得再动手了。”
“王忠。”
“在！”
王忠连忙上前。
“把他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然后，把他这些年贪墨的所有银两，都给我抄出来。”
“最后，把他和他的一家老小，全都给我赶出丞相府，永不录用！”
凌芳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让孙管-"芳的话，让孙管事彻底绝望了。
他在地，面如死灰。
很快，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上前，将他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前厅里，一片死寂。
剩下的那些管事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脸色发白。
他们看着凌芳，就像看着一个执掌生杀大权的阎王。
凌芳缓缓地走回主位前，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曾是柳氏的心腹。”
“我也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看不起我，甚至欺辱过我。”
“但是……”
她的声音，变得缓和了一些。
“过去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从今天起，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忠心为我办事。”
“我不仅不会亏待你们，甚至，还会给你们比以前更好的待遇。”
她顿了顿，看向王忠。
“王忠，从今天起，府里所有下人的月钱，都上调三成。”
“另外，从库房里支取五百两银子，赏给今天在场的各位管事。”
她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刚刚立威之后，迎来的，竟然是如此丰厚的赏赐。
王忠更是又惊又喜，连忙磕头谢恩。
“老奴替府里上下，谢大小姐恩典！”
其他的管事们也纷纷反应过来，激动地跪倒在地。
“谢大小-姐恩典！”
一时间，山呼海啸般的谢恩声，响彻了整个前厅。
刚才还充满了恐惧和敌意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而激动。
凌芳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众人，眼神依旧平静。
她知道，光靠威慑是不够的。
必须恩威并施，才能真正地收服人心。
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这，才是真正的驭下之道。
她缓缓地坐上了那张象征着主母权力的椅子。
从这一刻起，这个丞相府的后院，才算是真正地，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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