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病号生活后，姐妹俩觉得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了。
一方面是心里过意不去，看着母亲和奶奶忙里忙外，她们却干坐着；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她们实在受够了那清汤寡水、几乎没油没盐的伙食，迫切地想做点什么东西，哪怕只是给自己开个小灶，改善一下味蕾的待遇。
机会在一个午后降临。母亲王秀娥和奶奶赵兰心要去邻家借个鞋样子，顺便说会儿话，出门前嘱咐姐妹俩看好家，看着点灶膛里温着的糊糊，别让火灭了，但也别烧太旺。
这嘱咐本来简单，但在姐妹俩听来，却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厨房的使用权暂时归她们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机会来了！”李笑笑压低声音，难掩兴奋，“等娘和奶奶一走，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就煎个野菜饼怎么样？我昨天看到小虎挖回来的荠菜还挺嫩！”
李乐乐也有些心动，但看着那口黑洞洞的灶膛和旁边堆着的柴火，有点犹豫：“可是……这火怎么弄？我们没用过这种土灶啊。”
“没事儿！”李笑笑在现代没少拍美食视频，自诩厨艺达人，信心比较足，“看娘操作好像也不难，不就是把柴火点着塞进去吗？我们小心点，肯定行！总不能一首吃那没味的糊糊吧？”
被美食的诱惑和对现状的不满冲昏了头脑，李乐乐那点微弱的犹豫很快被打消了。“好！试试就试试！”
母亲和奶奶前脚刚出门，姐妹俩后脚就溜进了厨房，颇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目标明确：用那点可怜的荠菜，加上一点点粗粮粉，做几个小小的、能带点油香的野菜煎饼！
第一步，和面糊。这个简单，李笑笑指挥，李乐乐操作，加水加粉，搅拌成略微粘稠的糊状，再把洗净切碎的荠菜末拌进去。没有鸡蛋，没有过多的调料，只有她们偷偷藏起来的一小撮盐粒。
第二步，生火。这才是最大的挑战。
灶膛里的火种只剩下一点微红的余烬，苟延残喘。
“我来！”李笑笑自告奋勇，回忆着母亲的动作，拿起吹火筒，凑到余烬前，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噗！
一股灰白色的烟灰猛地从灶膛里反扑出来，劈头盖脸地喷了李笑笑一脸。
“咳咳咳！呸！呸！”李笑笑被呛得连连后退，眼泪都出来了，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个花脸猫。
李乐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没事吧？这怎么回事？娘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咳咳……失误失误！”李笑笑抹了把脸，结果手上的灰又把脸抹得更花了，“再来！这次小心点！”
她不服气，又拿起几根细软的干草，试图塞进余烬里引燃。这次她学乖了，侧着脸，小心翼翼地吹。
细草被吹得动了动，冒起一丝微弱的青烟，眼看有点希望了。李笑笑心中一喜，加大力度——
呼！细草猛地燃起一小簇火苗，但因为她靠得太近，气流太猛，那小火苗“嗖”地一下窜高，差点燎到她的刘海！同时，几颗火星被气流带出，溅落在旁边的干草堆上！
“哎呀！”李乐乐眼尖，看到干草堆上冒出黑烟，吓得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扑打，“着火啦！着火啦！”
李笑笑也慌了，扔下吹火筒，也上去胡乱拍打。
两人一阵鸡飞狗跳，幸好火星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但扬起的灰尘和草屑弄得两人满头满脸都是，更加狼狈不堪。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和烟尘气。
经过这番折腾，灶膛里那点可怜的余烬也彻底熄灭了，一片死寂。
姐妹俩看着对方的大花脸，又看看冰冷的灶膛和还没下锅的面糊，一时间哭笑不得，满腔热情被现实狠狠浇灭。
“这古代灶台……也太难搞了吧！”李乐乐欲哭无泪，“比实验室的酒精灯难伺候一百倍！”
李笑笑也是垂头丧气：“我以为我看会了……结果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就在两人对着冷灶发呆，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一声惊讶的“哎哟”。
母亲王秀娥和奶奶赵兰心回来了。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动静或者闻到了焦糊味，提前回来了。
一进厨房，看到两个女儿满脸满身都是烟灰，头发上还挂着草屑，旁边干草堆有明显扑打过的痕迹，灶膛冰冷，而一旁却摆着一盆拌好的野菜面糊……王秀娥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们两个小祖宗哟！”奶奶赵兰心拍着大腿，“这是要干啥？拆厨房啊？”
王秀娥赶紧上前检查了一下两人，确认没伤着，又看了看干草堆，松了口气，这才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是想弄点吃的？”
姐妹俩低着头，像两只犯了错的小鹌鹑，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
“娘……我们……我们就是想试试……”李笑笑小声辩解，底气不足。
“试也不能这么试啊！”王秀娥语气里带着后怕，“这火是能瞎玩的吗？幸亏我们发现得早，不然真烧起来可咋办！”
她数落了几句，但看着两个孩子灰头土脸、可怜兮兮又满怀期待的样子，心又软了。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想吃点不一样的，跟娘说就是了。这火啊，得慢慢来，急不得。”
说着，她挽起袖子，开始现场教学。
她先清理了灶膛里的冷灰，重新放入特别容易引燃的干草和软柴，然后用火折子小心地吹出明火，点燃干草。
“看，火折子得这么用，气息要稳，不能猛吹。”王秀娥示范着，“等火苗起来了，再慢慢加细柴，让它烧旺一点，才能加粗柴硬柴。”
她动作熟练，有条不紊，很快，灶膛里就燃起了温暖而稳定的火焰。
“想要火小点，就把柴火往外抽一点，或者把灶膛口的石板盖上一半；想要火大，就多加柴，把通风口弄畅快点。”
王秀娥一边操作一边讲解，“做完饭，要是想留着火种，就把烧红的炭火埋到灰堆里，下次用的时候再扒出来……”
姐妹俩看得目不转睛，这才明白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她们刚才简首就是蛮干。
火生好了，王秀娥看着那盆野菜糊，笑了笑：“是想烙饼？”
两人连忙点头。
王秀娥没再多问，洗了手，在锅底抹了极其薄的一层油——那油罐子跟盐罐子一样，被放在高处，取用极其节省。然后舀了一勺面糊下去，滋啦一声，香气瞬间就冒了出来。
她熟练地控制着火候，翻面，很快，一张边缘焦黄、散发着野菜和粮食香气的薄饼就出锅了。
虽然油很少，盐也少，但那焦香的锅气和对现代人来说久违的“煎炸”口感，让姐妹俩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王秀娥把第一张饼切成两半，递给她们：“尝尝吧，小心烫。”
姐妹俩接过，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好吃！虽然调味简单至极，但比起连日来的糊糊和硬饼子，这简首是人间美味！
“娘，您太厉害了！”李笑笑由衷赞叹，顺便试图挽回一点印象分，“我们刚才笨手笨脚的……”
李乐乐也赶紧跟上：“是啊娘，这火太难生了，我们怎么都弄不着……”
王秀娥看着两个女儿吃得香，又听她们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点气也彻底消了：“慢慢学就会了。以后想吃什么，跟娘说，娘给你们做。可别再自己瞎鼓捣火了，太危险，知道吗？”
“知道了，娘。”姐妹俩异口同声，乖乖答应。
看着母亲继续烙饼的背影，姐妹俩一边啃着饼，一边用眼神交流。
李笑笑：（眼神：都怪你，没找到火折子！）
李乐乐：（瞪眼：明明是你乱吹气！差点烧着我头发！）
李笑笑：（撇嘴：是你先喊着火了的！）
李乐乐：（翻白眼：要不是我喊得快，厨房真没了！）
得，第一次厨房自主行动，以惨败和差点纵火未遂告终。看来要在这个时代实现“美食自由”，第一步得先征服这个看似简单、实则门道多多的土灶台。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两人啃着饼，心里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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