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安分了不少，开始更加用心地观察和学习这个家里的一切。她们帮忙打扫院子、喂鸡、学着辨认最基础的几种野菜，努力扮演好李家二女儿和三女儿的角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最初的惊恐慢慢被一种小心翼翼的适应所取代。但百密一疏，现代生活的印记并非那么容易完全掩盖，尤其是在精神放松的时刻。
这天下午，天气晴好。奶奶赵兰心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就着明亮的日光缝补一件旧衣服。笑笑和乐乐则在旁边帮忙整理一篮子刚从地里摘回来的、准备晚上吃的野菜。
乐乐拿起一根叶片肥厚的野菜，仔细看了看，压低声音对笑笑说：“你看这个，好像是马齿苋，酸酸的，焯水凉拌应该不错。”这是她们这几天摸索出来的交流方式，用讨论野菜做法来悄悄交换信息。
笑笑接过看了看，确实和她在现代吃过的马齿苋很像。想到凉拌马齿苋那酸爽开胃的口感，再对比这几天嘴里能淡出鸟来的滋味，她顿时有些兴奋，一时忘形，脱口而出：“哇塞！这个凉拌绝对OK！”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话一出口，笑笑自己就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嘴瓢了！
果然，正在穿针引线的奶奶动作一顿，疑惑地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老花镜，看向笑笑：“笑笑啊，你刚说啥？啥是‘哇塞’？还有个……‘欧开’？奶奶咋没听过这话？”
老人的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和不解。
笑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怎么解释？说顺口了？胡编一个？万一奶奶深究怎么办？她急得脸都微微发红，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坐在旁边的李乐乐反应极快。她几乎是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天真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抢在笑笑支支吾吾之前开口：“奶奶！那是我们姐俩小时候自己瞎编着玩的吉利话儿！”
“嗯？”奶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更加好奇了，“自个儿编的？咋说的？啥意思啊？”
乐乐眨巴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真诚可信：“就是‘哇塞’和‘OK’呀！小时候我们觉得好玩就瞎喊。‘哇塞’就是表示‘真好’、‘真厉害’，‘OK’就是‘好’、‘行’、‘没问题’的意思！是我们的小秘密呢！”
她边说边用手肘悄悄捅了一下还在发懵的笑笑。
笑笑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配合道：“对对对！奶奶，就是我们小时候瞎闹编的，觉得顺口……刚才一高兴，就说秃噜嘴了。”她努力挤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心里却像打鼓一样咚咚首响。
奶奶赵兰心看着两个孙女一唱一和，脸上的疑惑渐渐化为了慈祥的笑意。她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多想，只觉得是小孩子家的趣事。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奶奶恍然地点点头，觉得有趣，又低声念叨了一遍，“哇塞……欧开……表示好？呵呵，你们俩小丫头，小时候古灵精怪的，还自个儿编上话了。”
见奶奶信了，姐妹俩暗自松了一口气，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总算糊弄过去了！
这件事本以为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在一次家庭晚饭桌上，发生了一件让姐妹俩差点憋出内伤的事情。
那天，母亲王秀娥难得地炒了个鸡蛋——虽然只是很少的一点点，混合了大量的野菜碎，但金黄的蛋液和油香还是让全家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尤其是小虎，眼睛都快粘到盘子上了。
爷爷李大山惯例先动筷，夹了一小块尝了尝，或许是因为难得见了点荤腥，心情不错，居然罕见地评价了一句：“嗯，今儿这菜炒得还成。”
奶奶赵兰心听了，大概是想起前几天孙女们说的“吉利话”，也想学着逗个趣，活络下气氛。她笑眯眯地夹了一筷子鸡蛋，对着爷爷说道：“他爷，瞅瞅，这鸡蛋炒得，金灿灿的，真是那个……那个……哦对！哇塞！很欧开！”
“噗——”
“咳！咳咳！”
正在努力吞咽粗粮饼子的笑笑和乐乐差点同时呛死！两人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父亲李大远一脸茫然，看看奶奶，又看看两个突然咳嗽不止的女儿，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哥大阳挠挠头，疑惑地小声嘀咕：“奶奶说啥呢？啥塞？啥开？”
小虎最首接，歪着脑袋问：“奶奶，欧开是啥？能吃吗？”
爷爷李大山更是皱紧了眉头，狐疑地看向老妻：“老婆子，你念叨啥呢？奇奇怪怪的。”
奶奶赵兰心本来是想显摆一下自己学了孙女的“新潮话”，没想到效果如此“惊人”，看到全家一脸懵的反应，尤其是两个孙女那快要憋炸的样子，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闹笑话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笑道：“没啥没啥，吃饭吃饭！就是笑笑乐乐她们小时候编的吉利话，我说着玩呢！”
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到姐妹俩身上。
笑笑和乐乐好不容易把那股爆笑的冲动压下去，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面对家人探究的目光，只能尴尬地傻笑点头。
“对……对对，是吉利话……”笑笑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奶奶学得真快……”乐乐赶紧拍了个小小的马屁，试图转移话题。
这场小小的风波总算在一种微妙又搞笑的气氛中过去了。
但自此之后，“哇塞”和“欧开”这两个词，偶尔就会从奶奶嘴里蹦出来，用的场合还往往不太对，每次都让知情的姐妹俩忍笑忍得十分辛苦，而其他家人则持续保持着一头雾水的状态。
这也给姐妹俩敲响了警钟：言多必失！必须时刻管好自己的嘴，现代社会的用语习惯根深蒂固，一不小心就可能露馅。这次是运气好圆过去了，下次万一说出更离谱的，可就不一定能这么轻易蒙混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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