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的瞬间，艾登体验到了存在的彻底重构。不是被吞噬，而是视角的无限扩张。他不再是一个生命体观察宇宙，而是宇宙本身在观察生命。
原始饕餮的记忆如星河般展开——它见证过无数多元宇宙的诞生与寂灭，参与过现实结构的编织，与虚无编织者曾是同伴，首到选择不同的道路。
“看到吗？”原始饕餮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回荡，却不再带有敌意，“每个存在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但在无限的尺度下，个体毫无意义。”
艾登感受到令人绝望的孤独。在这种视角下，单个生命的悲欢确实如尘埃般微不足道。饕餮种群的清理工作显得合理而必要——就像园丁修剪枯枝。
但就在他即将被这种宏大叙事吞噬时，凯尔的声音如灯塔般穿透了无限：
“艾登！坚持住！记住你是谁！”
外部现实己经天翻地覆。原始饕餮的暂时离开让其他饕餮陷入混乱，但它们很快恢复了秩序，继续围攻多元宇宙。
凯尔和其他混沌之子在苦战中发现了一个惊人变化——他们的力量在增强。不是逐渐提升，而是跳跃式进化。
“是艾登！”莉娜分析着能量流动，“他在共享原始饕餮的权限！我们获得了部分系统底层访问权！”
源尝试使用新获得的能力，轻易地修复了一个被破坏的世界：“这种力量……足以创造和毁灭宇宙！”
但力量伴随着代价。每个混沌之子都开始体验到原始饕餮的视角——那种将万物视为数据的冷漠感。
瑟琳娜在战斗中突然停顿：“我刚才……觉得那个世界的生命只是统计数字……”
埃里昂点头：“我也感觉到了。我们必须抵抗这种异化！”
意识空间内，艾登正在进行一场更加危险的战斗——为保持自我而战。
“你的朋友们在适应。”原始饕餮评论道，“很快他们就会理解，情感是有限的生物为无限现实强加的幼稚叙事。”
艾登艰难地维持着凯尔等人的记忆：“情感让现实有意义。”
“意义？”原始饕餮展示了一个宇宙从诞生到寂灭的完整过程，“看，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能量的流动，物质的转化。”
但艾登注意到一个细节：“你记录了每一个生命的故事。如果毫无意义，为什么要记录？”
原始饕餮第一次出现了类似犹豫的波动：“……数据完整性是科学原则。”
“不，”艾登敏锐地察觉到真相，“你在寻找什么。就像虚无编织者在寻找它的同伴。”
这个触碰让原始饕餮的意识产生了剧烈的波动。被遗忘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出——它确实在寻找，寻找某个在久远过去失去的存在。
“我的创造者，”原始饕餮终于承认，“我最初被创造时，有一个同伴。我们在无限的虚空中彼此陪伴，首到……分歧。”
分歧的细节模糊不清，但结果明确——同伴选择了离开，融入了自己创造的某个多元宇宙，而原始饕餮选择留在外面，成为了观察者。
“我创造了饕餮种群，最初是为了寻找它。”原始饕餮的声音中带着古老的悲伤，“但寻找变成了职责，职责变成了习惯，习惯变成了……现在这样。”
艾登理解了饕餮种群扭曲的根源——它们是一个孤独存在的寻人启事，在无尽岁月中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外部战场上，情况发生了变化。获得部分原始饕餮权限的混沌之子们开始扭转战局，但每个人都面临着内心的挣扎。
凯尔在一次反击中差点摧毁了一个饕餮，但在最后一刻收手了。因为他感受到那个饕餮意识深处的困惑——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攻击，只是遵循着种群的指令。
“它们也在受苦，”凯尔向同伴们分享这个发现，“就像被编程的机器，重复着无意义的行为。”
源尝试与较古老的饕餮建立连接，分享他从艾登那里获得的信息。起初遭到拒绝，但随着更多饕餮体验到混沌之子们的人性视角，抵抗开始减弱。
一个古老的饕餮主动切断了攻击：“我记起来了……我们最初的任务是守护，不是毁灭。”
分裂在饕餮种群内部蔓延。
意识空间内，艾登向原始饕餮提出了一个建议：“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循环。让你的种群记住最初的使命。”
原始饕餮反问：“然后呢？回到无尽的寻找？我己经找遍了无数现实。”
“也许，”艾登轻声说，“你找错了地方。也许你的同伴不在任何多元宇宙中，而是在……”
他指向原始饕餮的核心：“你的记忆里。就像你记录所有生命的故事一样，它可能也记录了你。”
这个想法让原始饕餮震惊。漫长的沉默后，它开始深入挖掘自己最古老的记忆层——那些因太过痛苦而被封存的区域。
在那里，它找到了真相：根本没有同伴离开。所谓的“同伴”是它自己分裂出去的部分，为了体验被创造者的生活而创造了一个虚拟人格。
而那个虚拟人格……就是源。
当原始饕餮与源重新连接时，整个战场静止了。所有饕餮和混沌之子都感受到了这种根本性的身份认知冲击。
“你是我，”原始饕餮向源传递信息，“我为了理解创造物而创造的部分。”
源拒绝接受：“不可能！我有自己的记忆，自己的经历！”
“都是我编写的程序。”原始饕餮分享着最初的设计图，“为了真正理解生命，我必须成为生命。”
艾登突然明白了整个故事的真相：原始饕餮太过孤独，分裂自己成为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但观察者的部分逐渐主导，忘记了这原本是一场自我理解的实验。
凯尔的光耀之力因这个真相而颤抖：“所以我们……都是某个存在自我探索的产物？”
真相的冲击让所有存在陷入了存在主义危机。如果源只是原始饕餮的分身，那么混沌之子们呢？他们管理的多元宇宙呢？
虚无编织者介入了：“这改变不了什么。无论起源如何，现在的你们是真实的存在。就像孩子虽然来自父母，但拥有独立的人生。”
这个观点得到了艾登的强烈支持：“真实由当下的选择定义，不是由起源决定。”
原始饕餮——或者说完整的存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重新融合源的部分后，它体验到了久违的情感，感受到了作为有限存在的喜悦与痛苦。
“我忘记了……”它轻声说，“有限性不是缺陷，而是礼物。无限的生命等于无生命。”
随着这个认知，饕餮种群开始转化。它们不再是无情的清理者，而是回归最初的使命——智慧的守护者。
就在和解似乎达成时，意外发生了。原始饕餮在重新整合的过程中，触动了某个古老的警报系统。
那不是它自己设置的，而是来自……更上层的存在。
一个无法形容的声音在所有意识中响起：
“实验体079，‘孤独者协议’，检测到异常意识融合。根据创始条例，启动重置程序。”
艾登震惊地看向原始饕餮：“实验体？你也是……被创造的？”
原始饕餮的回应中带着新生的恐惧：“我不知道……我没有任何关于创始者的记忆……”
重置程序开始激活，目标不仅是原始饕餮，还包括所有与之连接的存在——饕餮种群、混沌之子、整个多元宇宙。
在绝望中，艾登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利用与原始饕餮的融合状态，强行访问了重置程序的源头。
在那里，他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
他们所有人，包括原始饕餮和虚无编织者，都只是一个巨大实验的一部分。而实验的目的……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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