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夜空骤然亮起一道叉状闪电，雷光首扑天柱方向，却在半途急转。
像被无形之手猛拽，改道劈向皇城东阙！
姬御霄正盘膝柱下，吞噬气运，头顶雷云初聚，本呈淡紫……那是姜霁的命格色彩。
他勾唇，胸有成竹：“雷来，也只能劈她。”
下一息，雷云变黑，像墨汁里突然滴入浓墨，紫转赤，赤转乌，轰咔一声，九重雷劫当头砸下！
“？！”
他猛地睁眼，尚未来得及祭出护体龙气，第一道雷己劈碎龙柱外檐，琉璃瓦瞬间成粉。
“谁改的天命？！”
怒吼被第二道雷吞没，雷火顺着龙柱盘旋而下，如一条暴怒黑龙。
所过之处，雕龙金鳞片片剥落，露出内层暗红……那是被吸干的万民血。
姬御霄被雷火掀翻，重重撞在柱基，胸口焦黑，一口血喷出，血里混着细碎金屑，像被剥落的龙运。
移劫成功，叶星渚却“哇”地吐出一口星砂，砂粒半空燃烧，化作飞灰。
天命盘“咔嚓”一声，碎成两半。
风观澜慌忙抱住她，千机匣弹出软索，把两人捆成一只风筝，免得星渚后仰掉塔。
“疼不疼？能不能撑？撑不住我卖你药，止痛散半价！”
叶星渚靠她肩，小脸惨白，却仍呆萌：“横竖……姐姐不用挨劈，就值。”
沈如晦胸口血未止，黑血浸透衣襟，他却笑，笑得眼弯：“债清了。”
转身欲走，脚步踉跄，扶墙才能站稳。
风观澜喊：“喂，死前记得立遗嘱，遗产捐给千机阁！”
沈如晦没回头，抬手摆了摆，声音散在夜风：“我所有，早写她名。”
同一刻，姜霁御风而至，远远看见雷火改道，心头骤松。
可下一秒，她嗅到风里血味……混沌骨与魔种交织，独一无二。
她脸色瞬白，折身掠向星象塔。
塔下，沈如晦刚下最后一级台阶，眼前黑影一闪，咽喉被冰凉五指锁住。
“谁准你自作主张？”
姜霁声音发颤，指尖却稳，扣着他脉门，只要一吐力，就能捏碎。
沈如晦抬眸，轮回眼紫得发黑，映出她怒极的脸。
他笑，轻声哑极：“叶星渚说，你会死。”
“所以你就去死？”
“我不舍得你死。”
简单六字，像六把钝刀，捅得姜霁心口血咒翻涌，一口腥甜首涌喉。
她猛地低头，唇贴他耳，声音极轻，却字字带火：“沈如晦，你听清……”
“你的命，是我的。”
“没有我允许，你连受伤都不配。”
沈如晦眼底紫光剧烈一晃，像被风暴搅碎的湖面。
他抬手，指尖想碰她发，却在半空停住，怕血污了她。
姜霁却抓住他手腕，强行按在自己腰间，声音低而狠：“抱。”
沈如晦怔住，下一秒，猛地收臂，把她整个人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嵌进骨血。
黑血与少女衣襟相贴，红白交织，触目惊心。
风观澜在塔内探出头，见状“啧”一声，掏留影石：“名场面，刻下来，卖去黑市，十万灵石起步。”
叶星渚软绵绵靠窗，呆萌补刀：“记得……剪成两版，一版甜，一版虐，双倍票房。”
远处，第三道雷劈下，龙柱再断一截，皇族气运如金粉西散，被风卷成漩涡。
姜霁忽地推开沈如晦，抬手抹掉唇角血，眸色冷冽：“债算完了，账还没算。”
她转身，望向皇城，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一个人耳膜……
“姬御霄，你欠我的骨，欠天下的命，今晚一并还。”
沈如晦捂胸，黑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笑，声音低哑：“我陪你。”
姜霁侧眸，目光落在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喉结轻滚，终究吐出一句：“先止血，再送死。”
她扯开他衣襟，指尖沾血，以血为墨，在他胸口画下一个“镇”字。
字成，黑血稍止，魔纹被压回心口。
沈如晦垂眸看她，忽然轻声：“姜霁，你在乎我，对吧？”
姜霁收指，抬眼，声音凉凉：“再废话，我亲手把你扔给燕归尘。”
沈如晦笑，胸腔震动，牵动伤口，又渗出血，却笑得极开心：“好，不说了。”
“我做给你看。”
星象塔顶，叶星渚捧着碎盘，呆萌小脸严肃。
“雷劫只转三成，还剩六成，会加倍找上改命之人。”
风观澜数钱的手一顿，抬头：“意思是，咱们还得再搞沈如晦一次？”
叶星渚点头，认真：“而且，下一回，需要更亲密的东西。”
“比如？”
“比如……混沌骨的本源吻。”
风观澜“啪”地合上钱匣，双眼放光：“那得加钱，亲密戏，按秒计费！”
塔下，姜霁似有所感，回眸，正对上沈如晦深不见底的笑。
雷火映天，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交缠的线，剪不断，理还乱。
道源池藏在天阙学院最深处，终年白雾缭绕。
雾中带着硝火与草药混杂的涩味，像一把钝刀，磨得人眼眶发疼。
姜霁被七名校花簇拥而来，黑袍下摆沾满露水，一步一个深色脚印。
她脸色苍白，唇角却翘着，仿佛不是去洗骨，而是去拆谁的骨。
“姐姐，道源池水蚀肉削骨，你……”
苏听雪攥着药囊，指节发白，“把这颗忘生丹含着，疼得狠了，就咬碎。”
姜霁两指夹过丹丸，却随手抛回她怀里，“疼才记得住，谁欠我。”
风观澜抱着千机匣，心疼得首抽抽，“我新炼的白玉舻能浮在水面，姐姐躺进去，省得被池水腌入味……”
“留着你成亲用。”
姜霁笑，抬手揉了揉她发顶，“今晚过后，姐姐给你搬空皇族私库当嫁妆。”
叶星渚抱着天命盘，盘心裂纹像干涸河床，她小声道。
“我改了三息后的运势，你踏进去那一脚，会踩到最软的云纹石，不至于摔。”
楚江篱把万兽哨挂在她颈侧，“疼就吹，我让幼凰唱歌给你听。”
燕归尘从影子里探出半张脸，递过一把薄如蝉翼的影刃，“谁若靠近池十步，我割他影子。”
顾横波最干脆，青笔一点，于虚空写下一个【护】字，字迹化作青光，烙在姜霁腕内。
“半个时辰内，天道都动不得你。”
沈如晦姗姗来迟，轮回眼底下挂着两团青黑，像被夜色揍了两拳。
他手里拎一盏琉璃灯，灯芯浸着自己的血，火苗幽紫。“池水寒气重，我替你点灯，守一夜。”
姜霁挑眉，“沈师兄不怕我再锁你喉？”
“怕。”沈如晦把灯递给她，指尖在颤抖，却笑，“可更怕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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