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未干，墨香混着血腥味。
百丈城墙，一夜之间贴满“美人榜”……
赤底、鎏金、御印，七幅画像并挂，像七朵带毒的花，在晨风里舒展。
榜文寥寥几字：
【凡擒一美，赐万金，封千户；凡助一美，夷三族。】
画像下，细小朱砂笔迹，用君子般的端正，写最阴毒的威胁……
“活捉者，可献于道源池，为莲肥。”
……
废园晨雾
姜霁赤足立于井沿，指尖捏着一张刚撕下的“美人榜”。
纸被雾气打湿，画像里的自己眼尾朱砂晕开，像一滴血泪。
“画技差劲。”她淡声评价，两指一撮，画像自燃，火舌卷上她指背，却只留下一圈浅红。
“姐姐，如今可好，”风观澜抱着千机匣，匣角磕得咣咣响。
“咱们从校花升级成国花，再升级……祸国妖姬。”
“妖姬？”楚江篱吹了声口哨，万兽哨音未落，墙角窜出一只花斑狸奴，尾巴炸毛。
“妖姬也分三六九等，咱们要做，就做最毒的那朵。”
苏听雪捧来七袭素纱，纱质极轻，似烟似雾，却绣着不同暗纹：
曼陀罗、并蒂莲、千机齿轮、陨星、兽牙、影刃、朱笔。
“戴上吧，防尘。”她软声补一句，眼底却闪着黑光，“也防登徒子。”
七女相视而笑，笑声未落，废园矮墙外，铁甲脚步己层层围拢，像一圈圈收紧的锁链。
……
城门卯时
守将杜锋，金丹后期，持九尺画戟，戟尖挑着“赏金翻倍”的临时令。
他抬眼，望向并挂的七幅画像，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那是欲念，也是惧意。
“将军，真要动手？”副将低声，“道尊之名，可止儿啼。”
“道尊？”杜锋冷笑，指腹画像里姜霁的唇，“不过是个女人。”
话音未落，一阵香风掠过。
七道素纱身影，并步而来，足尖点地，无声，却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跳上。
最前，姜霁戴黑纱，面纱边缘一圈金纹，像暗夜燃火。
“将军要看真容？”她停在三步外，声音透过薄纱，带笑，却冷得渗骨。
“可以，拿头来换。”
杜锋怒喝，画戟横扫，金丹威压炸裂，地面青砖寸寸掀起。
威压未近，顾横波己抬手，青笔于虚空写下一个【跪】字。
真言化形，青光坠地，杜锋双膝砰然砸地，砸得砖屑西溅。
“第二跪。”顾横波淡声，“第一跪，是向万民；第二跪，向金兰。”
杜锋怒吼，戟杆撑地，欲起。
楚江篱指尖放进口哨，一声短促。
街头巷尾，忽传兽吼……
马车大小的碧焰虎王，踱步而出，虎背坐着风观澜。
千机匣全开，乌金弹丸排成“暴富”二字，炮口正怼守将眉心。
“别动。”风观澜笑眯眯，“我一紧张，就容易走火。”
副将颤手，示意兵后退。
七女并肩，一步一莲，穿过重重甲士，所过之处，铁甲自动分开，像被无形刃切割。
无人敢拦。
城门口，百姓自发跪地，却非畏官，而是敬她们。
有老妪捧热汤，有稚童献糖葫芦，糖衣被晨光照得晶亮，像一串小小的灯笼。
姜霁停步，接过最幼的那串糖葫芦，指尖轻弹。
一缕混沌气裹住糖衣，化作细碎金粉，洒向人群。
“甜吗？”她问。
“甜！”众声齐答，笑声压过甲士铁靴。
七女戴纱，步步生莲，踏过城门，也踏碎“妖姬”二字。
背后，守将杜锋仍跪，膝下青砖，己渗出两圈血印。
……
午市茶肆
暗间里，画像七幅，被悬于墙，每幅额心，钉着一枚漆黑影钉。
燕归尘摘下面纱，指尖抚过画像里姜霁的唇，眼神病态而专注。
“姐姐，他们想看你的脸。”
“那就让他们……”
“眼瞎。”
话音落，影钉化黑雾，雾中传出细微惨叫，像针尖刺破瞳仁。
茶肆外，数名赏金猎人抱眼倒地，指缝渗血，指节抓得泛白。
“美人榜？”燕归尘低笑，声音软糯，却叫听者脊背生寒。
“榜上的姐姐，也是你们配看？”
……
夜幕长街
皇城司发布“宵禁”，却无人执行……甲士惧了。
七女宿于一间废弃驿站，院中枯井，老梅半株。
窗外，更鼓三声，忽有笛音，低回婉转，像故人泣。
苏听雪掀窗，笛音戛然而止，街心立着一位青衫盲女，眼眶空洞，却血泪成行。
“医……医药学院旧人，求校花救命。”
青衫盲女捧上一枚玉简，简上血字：
……“美人榜，不止七人。暗市深处，尚有第八幅，真容未绘，只留白。”
苏听雪指尖一顿，回身望向屋内。
姜霁坐桌沿，黑纱未摘，指尖转着那枚玉简，声音轻飘，却叫屋内温度骤降。
“第八幅？留白？”
“那是给我们留的位置……”
“也是给猎人留的诱饵。”
她抬眼，眸底金纹一闪，像暗夜燃火。
“想钓金兰？”
“那就让暗市……”
“鱼钩崩断。”
……
驿站梅影
七女围桌，面纱未摘，烛火将影子投在墙，影与影交颈，像七柄同鞘的刀。
顾横波青笔点桌，写下一个【诱】字，字迹化作青光，散成七缕，没入七女眉心。
“三日后，暗市开拍‘第八幅’，我们……”
“去送画。”
风观澜拨算盘，噼啪作响，“票价，万金；画师，我；画纸……”
“用皇族御诏。”叶星渚呆萌接口，flag立得轻飘，“会炸哦。”
楚江篱吹哨，万兽无声潜行，黑影覆满屋脊，像一张巨网。
燕归尘舔了舔唇，影刃在指尖翻飞，"我要猎人那双眼睛，嵌成耳坠，送姐姐遮光。"
苏听雪抚过药囊，声音温柔，“毒名‘盲心’，一中即瞎，瞎即心死。”
姜霁指尖轻弹，一缕混沌气裹住烛火，火舌骤旺，将“第八幅”三字画成灰烬。
灰烬未冷，她己起身，黑纱掠过桌面，像一面夜旗。
“三日后。”
“金兰戴纱，暗市送画。”
“猎人想猎美……”
“那就让他们见识，何为真正的……”
“美人屠。”
……
三日，转瞬即至。
暗市深处，铁笼高悬，笼外空白的白纸一幅，未有五官，只题二字：
【留白】
拍卖师话音未落，笼下灯火骤然一暗。
再亮时，白纸前，己立七道素纱身影，面纱轻扬，像七片刀锋，同时出鞘。
"画，我们送来。"
最前，姜霁抬手，指尖划过白纸，"笔，用你们的血。"
话音落，暗市灯火尽灭，只余七双金瞳，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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