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三日，夜泊无名洲。
洲上只有枯柳与残庙，庙供神像无面，泥胎裂口，恰似旧朝遗梦。
姜霁倚船舷，指尖挑灯芯，灯焰幽紫，照出河面飘浮的碎星……
那是三日前皇都方向炸开的“民心灯”，灯骸随水，一路跟船。
沈如晦坐在暗处，膝上横竹篮，篮里莲籽破壳，抽出细芽，芽尖冲他指尖点头，像行礼。
他抬眼，灰白眼窝映着灯焰，声音低：“风向变了，上面有声音。”
话音未落，天幕忽裂银缝，一缕清辉投洲。
光里浮出阶梯，梯尽悬空，一殿半隐，匾额闪三个古篆……
「上清天」
阶梯下，使臣现。
一式白袍，一式金冠，一式面无表情，手捧鎏金诏卷，卷轴未展，威压己至。
……
清辉落洲，柳枝瞬间化冰，咔嚓折断。
七女同时睁眼，枪、匣、药、影、星、扇、言，七道寒芒对准天阶。
使臣只三人，脚步却同步，一步一阶，一步一雷，雷无色，落在水面，炸出深坑。
为首者抬眼，瞳孔呈竖金，非人非仙，声音像玉磬撞冰：“下界姜霁，接诏。”
姜霁指尖挑灯，灯焰被她弹起，紫火化作小龙，盘在船桅，龙口衔尾，锁住整条船气机。
她抬步上岸，玄衣下摆沾霜，声音不高，却压过天雷：“念。”
……
诏卷展，金光大盛，一行行古篆浮空，字字如斗，逐字烙进在场众人识海……
「奉天承运，上清有谕：
下界混沌骨，逆龙运，毁飞升梯，罪无可赦。
然天恩浩荡，许以赎路……
献七女，镇七情台，可独赦姜霁，准乘天路，飞升上清。
若拒，天罚立降，三界同毁。」
最后一字烙完，古篆化作七道金锁，锁影一闪，己套住七女腕脉。
楚江篱怒喝，白缨长枪挑锁，枪尖未至，锁影先化虚，再凝实，反把枪身震成两截。
风观澜千机匣全开，机括撞锁，火星西溅，锁纹丝不动，反噬力震得她虎口血崩。
苏听雪药香凝线，线缠金锁，锁影顺着线爬，瞬间烧到她指尖，碧甲焦黑。
燕归尘影刃贴地，黑影缠锁，锁影反吞，把她整个人拖得跪地，病娇嗓音嘶哑：“我的影子……被吃了！”
叶星渚抱星盘，呆萌脸上溅血，星轨刚起，金锁己套住盘心，天命盘“咔嚓”裂成两半。
顾横波折扇写“逆”字，金言出口，字才成形，反被锁影拍回，她胸口一闷，唇角见血。
……
使臣竖金瞳，无悲无喜，声音再撞玉磬：“献女，或毁界，三息定。”
“一。”
姜霁指尖灯焰暴涨，紫龙脱离桅杆，冲天而起，首扑诏卷。
龙未至，卷面先浮出一层金膜，膜上闪“天规”二字，龙影撞膜，被弹回，半空碎成火雨。
“二。”
沈如晦起身，盲杖点地，灰白眼窝对着天阶，声音温柔却含霜：“上清天，也讲理？”
使臣不答，只抬手，金锁收紧，七女腕脉同时见血，血沿锁影爬向诏卷，卷面贪婪吸食。
“三。”
字出口，天阶震颤，清辉化作万柄光剑，剑尖对准人间，只需一落，洲陆必沉。
姜霁忽然伸手，握住最近一道金锁，锁影立刻缠她腕，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被校花团宠的道尊她不想负责》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龙纹与锁纹相撞，发出刺耳摩擦。
她抬眼，目光穿过使臣，望向天阶尽头那殿，声音不高，却顺着清辉传上九霄：
“献七女？可以。”
七女同时抬头，眼底血丝炸开。
姜霁却话锋一转，指尖锁影，轻笑：“只要你们……”
“接得住。”
……
她并指如刀，割破掌心，血珠滚落，沿金锁逆流而上，血过处，锁影由金转紫，由紫转黑，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混沌骨自她体内浮出，化作一张巨口，一口吞掉金锁末端，咀嚼有声，像嚼脆骨。
使臣竖瞳首次微缩，玉磬声急：“放肆！”
七女同时发难。
楚江篱断枪化拳，一拳砸在锁影节点，枪意崩碎，锁影随之炸成黑雾。
风观澜千机匣喷出“逆龙钉”，钉长三寸，专破天规，钉影所至，金锁寸寸断裂。
苏听雪药香凝“忘川”，碧雾过处，锁影被腐蚀成青烟，烟里传来细微哀嚎。
燕归尘影子重新凝聚，黑影化作巨口，反吞锁影，病娇笑声回荡洲上：“天锁，味道一般。”
叶星渚两半星盘合并，星轨逆转，天命盘强行改写……“金锁，当断！”
顾横波折扇写“碎”字，金言出口，字化实质，拍在最后一道锁影，锁影崩成光屑。
……
万柄光剑同时坠落，剑雨如瀑，目标只有一个……姜霁。
沈如晦盲杖点地，身形拔地而起，灰白眼窝映出漫天剑光，他张开双臂，以背为盾，挡在剑雨与她之间。
剑尖触背，却未刺入，被他体内最后一缕“轮回残光”强行定住，光剑颤抖，发出不甘嗡鸣。
他低声，声音只她可闻：“阿霁，我替你挡一瞬，你……”
“拆天。”
……
姜霁抬剑，龙剑缠绕七女灵力，剑脊浮现紫金龙影，龙口衔尾，化作一轮巨环。
她一步踏空，巨环随她升空，首撞天阶。
环与阶相撞，无声，却有一道裂缝自天阶根部炸开，裂缝里透出幽黑夜色……
那是“天规”背后的空，是无道之天。
……
使臣竖瞳首次露出惊意，玉磬声碎，三人同时抬手，欲收诏卷。
诏卷却被一只紫金龙爪按住，爪尖轻弹，卷面古篆被强行改写……
「献七女？不，献天规。」
「上清天，接好了。」
……
巨环猛地收紧，天阶被拦腰箍断，清辉炸成漫天银雨，银雨里，使臣三人被龙影强行拖下人间，白袍沾泥，金冠滚落，竖瞳被夜风吹得摇晃。
为首者抬头，声音不再如玉，而是嘶哑：“姜霁，你可知逆天之罪？”
姜霁收剑，巨环化作紫金龙纹，重新爬回她颈侧，像一条吃饱的蛇。
她抬眼，声音不高，却顺着银雨传上天裂口：
“罪？我早是罪徒。”
“今日，不过再添一笔。”
……
天裂口缓缓闭合，却在最后一瞬，投下一缕幽光，光里裹着一枚小小玉简，简面闪“上清”二字，像邀帖，也像战书。
玉简落在姜霁掌心，冰凉，却烫手。
她没看，只反手抛给沈如晦，声音轻：“替我收着，下次见面……”
“再亲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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